「他進來的第一周,人還算清醒,還能跟他聊兩句,後來就一直開始昏迷了。」
「第二次給他做血常規的時候,裡面有個驗血指標,他的數值比常人高了7,8倍。把醫生都嚇到了,立馬找我談話了。」
「癌細胞擴散得太快了,誰都沒有想到會這麼快。第三周開始,很多併發症就出來了。一點辦法也沒有,我也找人問了,想去國外治療,都說來不及了。」
「他們說,可能人在路上,就估計不行了。」
葛素仰了仰頭,她想把眼淚憋回去,但淚水還是順著眼角滑了下來,她的眼睛很紅,這段時間,不知道哭過多少次了。
「媽,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葛素頓了頓,悽慘一笑:「早點告訴你也是徒增煩惱,老許這麼要面子的人,他不想讓你看到他這副樣子,也不想讓你這麼送他走。」
「你這些年跟家裡鬧成這樣,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我順著他的意,沒告訴你。但我想來想去,這件事總歸你是要知道的,就給你發了病危的照片,算是讓你見一見你爸的最後一面吧。」
許向陽攥緊了手,眼眶紅了一大片。
「我爸他,有沒有說過什麼?」
「沒說什麼。」
葛素的視線掃過唐易,她說話的聲音很輕,似乎並不想聊這個話題。
許向陽第二天穿上醫院的無菌服才進了ICU病房,近距離見了許昆一面。
低心跳,微呼吸,許昆整個人瘦得幾乎算是皮包骨頭了,身上殘留著很多青紫的注射傷口,不斷有藥水通過靜脈鑽入他的身體。
許向陽上前一步,他想握一握許昆瘦得嶙峋的手,卻又有些懼怕地縮了回去。
他默默看著許昆好久,一言不發。
心上沉悶壓抑的情緒不斷翻滾著。
他沒想過,再次見面,竟然會是這樣一副光景。
直到探視時間結束,許向陽都未置一詞。
當晚,許昆還是走了。
他的身體情況太差了,已經是無力回天的地步了。
心率停止的那刻,整個ICU病房都響起了尖銳又長久的儀器嗡鳴聲,像是一種哀鳴。
火化下葬,入殮收棺。
許昆在世上的最後一程,是許向陽陪著葛素一起走完的。
有唐易在一旁幫襯著,許向陽才好受了一些。
衛海陰沉了好久的天氣,終於像是憋不住了一樣,開始飄起毛毛細雨,冬日的風又冷又冽,夾雜著冰涼的雨絲,讓人不住地想要發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