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沒再說什麼,轉頭朝著走廊的盡頭走去,繼續處理起她的下一個患者。
回到病房以後,天已經大亮了,熹微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灑落進來,剛好落在雲遊的臉頰上。
雲遊的臉依舊很白,沒有半點兒血色,就連嘴唇也是白的,陸寒山坐在病床旁,輕輕地撫摸著他的側臉。
熬了一整夜,猛然放鬆下來以後,困意如潮水一般席捲而來,陸寒山強撐著不想睡,但卻依然抵擋不住,趴在雲遊的床邊兒睡著了。
他這一覺睡得很不安穩,眼前是亮到扎眼的紅藍光,耳邊是尖銳的救護車嗡鳴,好幾次陸寒山幾乎要從夢中驚醒,忽然一雙溫熱的手握住了他的手掌。
那雙手不大,但卻格外的有力量,陸寒山依然在不斷地做噩夢,但又覺得沒那麼可怕了。
再醒來的時候,本該高照的太陽已然西斜,大片的雲彩遮擋住了陽光,天邊被染成了漂亮的橘紅。
睡太久了,這樣的陽光對陸寒山來說也有點兒刺眼,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用有些發麻的手臂去遮擋透進來的陽光。
忽然,他意識到有一雙手正握著自己的手。
是雲遊的。
雲遊不知道是什麼醒的,他躺在床上,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看著陸寒山,大大的呼吸面罩罩在他的臉上,看起來蔫蔫兒的,他的雙手卻緊緊的握住了陸寒山的一隻手。
「你、你醒了?」意識到陸寒山的清醒,雲遊顯得非常高興,他一邊含混不清地說話,一邊掙扎著試圖從床上坐起來。
「別亂動。」陸寒山當即上前制止了他,他的一隻手還被雲遊握著,於是用另一隻手按住了雲遊的肩頭,把他重新摁了回去。
雲遊沒再繼續掙扎,眼睛忽閃忽閃地眨巴著,與陸寒山對視了兩秒,忽然別開了眼睛,說:「……對、對不起啊陸寒山,好不容易出來一趟,我卻這麼不爭氣。」
在被送來醫院的時候,雲遊尚且殘存著一點意識,那時候他的腦子裡便徘徊著這個想法,後來醒來後,看到累得趴在他床邊兒睡著的陸寒山,自責的情緒愈演愈烈,幾乎要衝破胸膛。
雲遊知道身體並不是一天兩天就能養好的,但還是有些生自己的氣,為什麼偏偏要在這個節骨眼上?為什麼明明鍛鍊了那麼久,卻還是會在最關鍵的時候掉鏈子?
「想什麼呢?」陸寒山的眉心擰起,有些不悅地看著雲遊,說,「你先好好把身體養好,別的什麼都別想,等你身體好了,以後咱們想出來多少次都有機會。」
雲遊張了張口:「我……」
陸寒山伸手遮住了他的眼睛,說:「不許想了,閉上眼睛,再睡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