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他最新改進的漚肥方法,他都一一說了,直講的那是口乾舌燥。
偏其他人也愛聽,見他講累了還跑去打水給他喝,一下午過足了講癮!就連王秋月喊他回家,都還戀戀不捨,叫別人有不明白的地方到時候只管來問。
這一下午還真不太累,幫手實在太多,根本沒叫薛家幾口子出太多力,簡單吃過晚飯,薛老漢咂巴了一口煙,走到院子里拍拍土豆筐喊道。
「兒啊!你過來拎拎!看看有多少斤!」
薛明照賣的獵物多了,心裡有桿秤,東西一過手大概就知道有多少斤兩。
男人依言走去,輪番拎起土豆筐子,沉吟半晌道。
「差不多得有四百斤,只多不少。」
雲嬋抬起手,扳動細白手指算:「明年開春咱可以再多種些,那就留一百斤做種,再留下一百斤自家吃,能吃很久了,剩下二百斤,趕明兒拿去縣城賣了吧。」
四百斤比她預計的少,但對比現在稻子的產量算不錯的。
薛明照微微頷首:「可以,但縣城裡從未見過土豆這東西,或許不好賣。憑著咱家和李掌柜的關係,可先去匯餚樓跟他談談。」
雲嬋想到那天飯桌上李掌柜發紅的圓臉,嘴角微勾:「沒準就又成他酒樓一道新菜式了呢。」
不過天底下的好事,不可能全叫他李友仁占去,當晚,這還沒開始的買賣就告吹了。
今日薛家晚飯吃的早,吃完好一會兒夕陽都沒落山。
雲嬋拿著紡錘,從倉房裡取出一捆染綠的羊毛開始紡線,男人則陪著在她身邊劈柴火。
紡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院子大門忽然被敲響了。
雲嬋起身拉開門,面前赫然是一位沒見過的女人。
一身補丁青麻衣,細眉、瓜子臉、一雙葡萄似的漆黑大眼,恍惚間她卻覺得莫名有些眼熟。
一道怯生生,帶著哭腔的嗓音從女子腿邊傳來。
「雲伯母——」
她低頭看去,正是下午見過的小梨子,那雙包著淚的葡萄眼,可不就跟面前這清瘦女人一模一樣?
「你是……花娘?」
面前女子點點頭,咬著唇,將手中籃子向前一遞,細聲細氣道。
「雲娘子,今日我在家縫帕子,一時沒看住讓這妮子跑出來,給你添麻煩了,吃了你家東西還拿了走,這可萬萬使不得。」
雲嬋忙把籃子抵住。
「是我喜歡小梨子,跟她合眼緣,這才送給她吃的你千萬別誤會。」
花娘垂著眸子搖搖頭,再次把胳膊往前伸了伸。
拿了人家的總是要還的,今日你收了,明日拿什麼還?
就在大人之間推拒時,小梨子哭了,小聲抽抽嗒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