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哆嗦著手,給自己嘴裡猛灌了一口油酥茶,連味都沒嘗出來,就逃也似的跑進了氈帳。
氈帳內,易鳴鳶跪倒在地,她連正面看服休單于一眼都不敢,難以想像今後數年,她要跟這樣的人在一起生活……
易鳴鳶神色幾經轉換,壓抑著不讓自己哭出聲,她喘息良久才克制住自己的淚意,記起程梟的囑咐,她轉身面向了簾縫,撥開小心地往外張望。
她看到最中心的火堆被撤走,服休單于帶來的人每個都點起了火把,霎那間將那一塊範圍照得通明。
程梟和服休單于站在圈中,皆脫去上衣打赤膊,一陣聽不懂的交流後,二人沖向對方攻擊,起先是程梟略占上風,制住了服休單于的雙腿。
可是很快,服休單于嘶吼出聲,俯身動手卡住程梟的肩膀,將他整個人掀翻在地,趁著程梟還未完全站起身的空隙,服休單于左手壓住他的鎖骨,右手接連出拳,以破空之勢向下面的人襲去。
程梟不假思索,當即用手臂格擋,生生接了三拳,第四拳一個不慎被服休單于擊中眉骨,眼窩上方登時流出鮮血,遮住了左眼的視線。
他沒有時間擦血,直接以手肘為支點,翻身橫掃,腳尖颳起一片干土,卻被服休單于輕鬆躲過,下一秒,程梟發出輕笑,俯身從服休單于背後襲擊,箍住他的腰腹,用全身的力氣將人抱起摔到地上!
泥地草葉飛濺,服休單于打了個晃很快重新站了起來,舌尖划過森白的牙齒,仿佛猛獸準備最後一擊,他雙手成曲起成爪,向程梟胸前掏去。
程梟繃緊肌肉正面迎敵,腹上被抓出八道血痕,他步伐稍頓,卻忍痛沒有後退,閃身抬起強壯優越的大腿,在這時圍住服休單于青筋縱橫的粗壯脖頸,竭力收緊關節,將人逼到滿臉漲紅,呼吸不暢。
三秒後,逐旭訥上前扯開程梟的大腿,用肩膀猛地把他頂開,程梟後撤數步,呼吸凌亂,他的體力幾乎已經在和服休單于的對打中耗盡了。
電光火石間,逐旭訥半個身體壓在程梟身上,拳頭不停往他後背招呼,嗜血的眸子此刻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把眼前這個傢伙打趴下!
程梟聽到自己的骨頭髮出抗議的聲音,他咬緊牙關,攥拳蓄力,在一瞬間暴起,掄圓了拳頭打在逐旭訥肚子上,接著拽著他的褲腰把他整個人舉了起來,重重扔出三尺遠。
這一下用了十成十的力道,逐旭訥在地上掙扎兩下,還是沒能爬起來。
程梟贏了,所有人轟天裂地的歡呼聲衝擊著他的耳膜。
易鳴鳶躲在厚厚的氈帳後,幾乎魂亡膽落,好幾次被他們瀕死的境地嚇得四肢癱軟,心悸不已,匈奴全都是驍勇善戰的好手,她今日算見識到了。
氈簾被打開,火光的顏色和粘稠的血腥味頓時靠近,男人一身的傷剎那間充斥著易鳴鳶的眼眶,她掏出手帕覆蓋住程梟的傷口,「快止血去啊,落下疤痕可怎麼好。」
「傷疤是我們的功勳和榮耀,」程梟因為她擔憂關切的行動而大為愉悅,有力的手臂把她抱起,使她坐到一個寬厚的肩膀上,「坐穩了。」
「等等,你放我下去!」易鳴鳶短促驚叫了一聲,「這是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