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拿起一個巴掌大的氈毛蒼鷹時,易鳴鳶微怔,這毛氈邊沿粗糙,針扎的孔洞凌亂無序,且已在時間的作用下褪色變舊,若不仔細辨認,很難看出是鷹的樣式,也不知是何時放進來的。
她記得唯有住在庸山關時,與各部將的子女作伴時一起試著做過一兩個,其中程副將的女兒心靈手巧,與自己最投機。
那段日子每天都有趣事發生,今朝編籮捕雀,明日下水摸魚,這樣明顯的失敗品顯然被她拋諸腦後,很快投入到另一件事中,若不是重新看見了這個毛氈,她恐怕永遠都想不起來。
易鳴鳶百思不得其解,揪去氈鷹翅膀上翹起的絲縷……為什麼它會在匣子裡?
留給她回憶的時間不多,程梟一雙腿也不知怎麼長的,速度之快不似常人,剛出去沒一炷香的功夫就回來了。
「怎麼樣,服休單于蓋好金印沒有?」心頭最掛心的事出現,易鳴鳶當然也再沒去糾結什麼氈鷹不氈鷹的了,隨手將東西放回匣子中,目光迫切的看向程梟。
卻見來人搖了搖頭,把東西完璧歸趙,「今晚不行。」
「為什麼?」
「……」程梟忍了忍,最終還是沒開口。
「告訴我。」易鳴鳶意識到從進草原開始,自從到了他們匈奴的地界就一直被程梟牽著鼻子走,自己在這兒人生地不熟的,若連他也三緘其口,她就跟被蒙住耳朵一樣,什麼都不了解。
「雖沒有滴漏日晷,可觀天色也知是剛過酉時,承兌盟約乃是兩國要事,我實在不知今晚有何不行,不管是什麼緣故,我都要聽。」
她堅持要知道,程梟被問得急了,沒頭沒腦的蹦出來一句:「塗軲在辦事。」
「辦事?政務還是練兵?」易鳴鳶根本聽不懂這個,忙追問道。
程梟微闔雙目,深灰色的眸子隱在睫羽下,前面兩記臉上的親吻連解饞都算不上,他躬身湊近易鳴鳶的耳朵,話說得露骨:「床上的事。」
動靜還是有些大的,他剛靠近就聽到了,住在草原上的人都知道,要是不想吃刀子和皮鞭,晚上最好還是離別人的帳子遠一點,少去打擾。
原本還在不解的人頓時睜大雙眼後退三步,小腿磕上床榻角才停下。
易鳴鳶耳根紅到能滴血,大鄴人講究含蓄沉穩,與匈奴的粗獷豪放相去甚遠,這種事情從沒聽過,更不會放到明面上聊,她的頭腦一下子受到了很大的衝擊。
程梟勾唇,胸口因為悶笑而震動了起來:「天亮後我再去一次,別不高興。」
「午膳時分就去,不!早膳!」她真是怕了這種純悍之風了。
「好。」
程梟放出聲音朗笑兩聲,順著毛捋,接著他目光掃過一地散開的雜物,停留在一塊褐色的氈料上,他順手拾起,遲疑地問:「這些是你拿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