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給自己心軟的機會,也不理會他的祈求, 輕啟雙唇冷聲斥道:「你這個無恥卑劣的小人。」
程梟神色低落,全盤接受她的責罵。
站在數丈之外,易鳴鳶擦掉眼淚,頓了頓說:「八年前住在庸山關的時候每天都會發生很多事,今日幫賣身葬父的小童,明日救落水的少年,這在我看來全都是舉手之勞,完全不足掛齒。程梟,我根本就不知道你是其中哪一個,也不記得我們之間有過什麼特殊的情意,都已經過去這麼久了,不值得。」
黃昏時分,夕陽餘暉透過窗子映照進來,分出亮暗的界限,易鳴鳶站在暗處低頭流淚,程梟站在明處滿身光輝,像兩個世界的人。
易鳴鳶絞盡腦汁回憶八|九歲時發生過什麼,有沒有遇到過一個深灰色眸子的異族少年,但直到她想得頭都疼了,仍舊一無所獲。
為了她這樣一個健忘又薄情的人演一齣戲不值得,費盡心思俘獲她的芳心也不值得。
而最不值得的是,她不久將要離開,舍下他一個人。
這樣失而復得,又再次失去的痛苦,更不值得。
都不值得。
「就是這些舉手之勞,」光輝中的人驟然開口,從亮處走近暗處,堅定的眼神如有實質,穿過歲月回到八年以前,「就是因為你覺得這全都是舉手之勞,我才愛你。」
程梟是從不信什麼命和運的,從阿爸為了中原的安定生活甩開他和阿媽起,他就將命運視為了死仇勁敵。
十二歲的程梟怒瞪不遠處坐著悠閒喝茶的狗官,恨他不顧天理王法,更恨自己的阿爸為了銀兩和官職,把自己抓來為那狗官的兒子頂罪。
阿媽帶著他跋涉千里找到語言不通的中原,卻落得這樣一個結局,多麼可悲可笑!
耳後深深的烙印是恥辱的證明,他被摁在地上黥刺時想,如果生為那個負心漢的兒子是他的命運,那麼弒父在將來一定是必然之舉。
易鳴鳶就是這個時候來的,八歲的阿鳶明眸善睞,郡主身份給了她揭穿一切不平事的權力,她憤憤扯開僕人握針點下去的手,讓人將那狗官扭送到她爹那里去,程梟獲救了。
後來問起,小郡主不放在心上地擺了擺手說,「碰巧聽到動靜而已,換做其他人也會救你的。」
他們一行人在庸山關整日走街串巷,哪裡熱鬧便湊到哪裡玩,當真只是巧合。
一個上位者揮揮手能讓許多人倖免於難,但並不是所有人都會選擇那麼做,世人或明哲保身,或冷眼旁觀,程梟在匈奴見到過很多人為了恩德大打出手,卻很少見到有人能做到易鳴鳶這樣從不挾恩圖報的「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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