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點到後,約略台立即正色,嗓音不復輕佻,從第一句「易將軍疑似通敵叛國」的聲音在市井間響起說到輿論譁然,此事成為所有百姓茶前飯後的談資,最終由陛下一道旨意下去,板上釘釘。
狼皮椅上的男人沉吟片刻,這些都是他爛熟於心的話,再聽多少遍還是一樣,他有些焦躁地握緊拳頭,注意到從進來開始就跪在地上的人,用鄴國官話叫了她一聲:「你,說話。」
靛頦聽他們嘰里呱啦說了一堆匈奴話,現在終於聽到熟悉的話音,激動地抬臉,「你,你會說我們中原話?」
自從易府遭難,幾乎所有奴僕都被賣到澧北後,她挨過鞭子受過毒打,一路輾轉流離到一個叫不出名字的地方,那裡人來人往,但說的都是自己聽不懂的話,好不容易遇到幾個長著黑眼睛,直頭髮的中原行商,她都感動得想要拜謝上蒼。
有一天,靛頦一如既往被關在鐵籠里等待買主,她細瘦弱小的樣子總被嫌棄,所以幾十天下來還沒有人對她表示過一星半點的興趣。
挺好的,待在籠子裡等死就行了。
脫水的狀態讓她唇角乾裂,靛頦生無可戀地靠在鐵桿上等待死亡的來臨,只是不知道小小姐怎麼樣了,她一個人留在京城那個荊棘叢里,想來也是不好過的,她想。
受封郡主後,府內眾人都改口叫郡主,只有她笨嘴拙舌的,經常因為反應不過來而叫錯,有時叫小小姐,有時叫小……郡主,就是忘了要叫郡主。
每當這種時候,易鳴鳶總是笑得前俯後仰,最後拍板定下來讓自己喚她小小姐。
她說,你是跟我一起長大的,咱們兩個情同姐妹,稱呼上自然要特別一點,與旁人區分開來。
靛頦這樣回憶著,所剩不多的水分又從眼睛裡流下一滴。
「……們說說,這次去圖爐城又遇到了怎樣的異域美人兒?」急不可耐的猥瑣聲音傳來,她轉眸看過去,是住在這裡的男人們圍住了一個穿著奇怪的行商。
那行商享受這種眾星捧月的感覺,擺擺手讓他們稍安勿躁,開始描述起在邊關見到的女人身材有多麼婀娜,髮絲有多麼芬芳。
靛頦嫌他這樣粘膩的語調聽著噁心,於是別過頭去,可下一秒他又滔滔不絕說了起來,「不過異族女人嘛你們都聽得多了,我這次跟你們講講碰到的一個中原女人,雖然只能看到她的眼睛和身段,但我保證,她在床上一定是一個尤物。」
那些男人聽著前半句有些興致缺缺,但行商的肯定又讓他們重新振奮起了精神,催著他快點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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