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程梟給易鳴鳶清洗完後撿起掉在地上的髮結,滅了一半的怒火瞬間消弭於無形,心里只剩下酸澀無比的心疼,混著一點被拋棄的沮喪,當時程梟看著她恬靜的睡顏,小聲低喃:「既然捨不得,為什麼還要走?」
「我昨天,」看著她抓自己辮子的動作,他掩飾性地咳嗽了一下,「咳,昨天撿你衣服的時候,發現你把燒焦一半的頭髮貼身藏著,丟了它,回去我們重新綁一個。」
「好。」在這時說是黎妍扔進火里的話等於節外生枝,易鳴鳶正好也想彌補這個缺憾,便應了下來。
她被裹在程梟乾燥暖熱的氣味里,聽他說起衣服,布帛撕裂的脆響瞬間回到了耳畔,腿根突然開始心有餘悸地痙攣。
那一個時辰實在是不好過,即使後面她也得了趣兒,但中間的過程太艱澀,簡直跟酷刑一樣,她不敢想像以後這種情況還要發生無數次,恨不得讓脖頸上的傷好得慢一點。
「叩叩叩。」
客棧小二來送飯菜和熱水,程梟讓他們把東西放在桌上,並沒有露面,人走後,他扶著易鳴鳶起來,給她看一桌子精緻可口的飯食。
細嫩的蝦肉點綴著細碎薑末,炒豬肝清爽鮮咸,紅棗血燕湯香氣撲鼻,還有這時節里少見的新鮮綠葉菜,最值得一提的是易鳴鳶最愛吃的如意糕,每一樣都選的適宜入口又益氣補血的菜。
程梟站在一旁等著挨夸,可直到易鳴鳶掩唇打完小小的飽嗝都沒有收到任何表示,他略顯失落地把熱水倒進銅盆里,「阿鳶過來,我給你擦擦血。」
他尾音未落,嘴上瞬間一軟,偷到了香的人勾唇一笑,用這種方式表達了謝意,「很好吃。」
易鳴鳶臉上有些臊,想了想還是覺得之前太虧欠程梟,準備慢慢給他補回來,但她臉皮沒那麼厚,所以還是一點點來吧,像昨天那種事,還得等她再做一做心理準備。
程梟用熱水打濕一塊軟綢,攥干後細心地將她下巴上乾涸的血跡擦拭乾淨,濺到的血很多,為了不扯動傷口,他的動作特別輕,幾乎是用濕潤的布蹭乾淨的。
擦拭完後,他情不自禁吻了易鳴鳶的鬢髮,「睡吧,我看著你睡。」
「一起。」飯飽昏沉,加上沒了心里的芥蒂,易鳴鳶小貓似的伸手攬上他的腰,闔著眼呼吸平穩。
程梟擔憂著她的傷,小心翼翼地將手指穿過她身後油亮的髮絲,以一個保護的姿勢將人擁住,帶倒在床上,「嗯。」
昊落月升,星垂平野,庸山關內寧靜祥和,然而八十里之外的雅拉干中,耶達魯揚起手臂上的托吉,盼它快點找到大王,讓他決定戰策。
當日程梟為了讓易鳴鳶早點露出馬腳,騙她說烏闐嶺西側的厄蒙脫部落可能要攻進去了,豈料被他一語成讖,今晚真的收到了十萬火急的求援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