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殺不成反被他們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偷天換日,他心中升起不詳的預感,脖後隱隱泛起涼意。
「小,小將軍!」屋漏偏逢連夜雨,一個士兵跌跌撞撞跑來,「我們在下面發現了左將軍的屍首,挖出來的時候人已經……沒氣了。」
「你再說一遍?」
左秋奕不信邪地下馬,隨著士兵找到親爹。
紛亂的碎雪中,無數具屍首橫陳在地上,脖頸之處皆是以一種令人不可置信的弧度彎曲著,死狀可怖。
左秋奕目呲欲裂,想不到易鳴鳶所說竟是事實,他的斷臂隱隱作痛,忽然回憶起易唳將之斬斷的時候,自己捂著噴血的斷口,揚言要他用命來償。
於是,自己忍著劇痛,用僅剩的右手將刀推進易唳胸口。
易唳當時的遺言是怎麼說的來著?
他躺在地上苟延殘喘,吐出一口血沫道:「左秋奕,你信不信善惡到頭終有報?我相信陛下一定會查明原委,還易家一個公……公道。」
多可悲啊,到死還念著龍椅上那個無情無義的君王,認為他會讓易家沉冤得雪。
不久後,自己與父親提著易豐父子二人的頭顱得勝而歸,受到陛下的大肆封賞,歡欣鼓舞地接管了庸山,襄永二關。
左秋奕膝彎一軟,跪倒在滿地的屍體邊,善惡到頭終有報嗎……
「小將軍,我們現在怎麼辦?」
士兵在後方瑟瑟發抖,大將軍死得如此窩囊,他們只剩下區區四五千人,這下完了,全完了。
***
風雪稍霽,雲層被風吹散,露出稀疏輕淺的星光。
程梟歪歪地站著,將小半副身子的重量壓到易鳴鳶身上,故作虛弱地詢問她分別這幾日的狀況,「你怎麼會跑到這裡來,還被鄴國人抓住?」
饒是男人刻意控制著重量,易鳴鳶還是略顯吃力,她調整了一下姿勢,從收到錦葵開始,到被左秋奕挾持再自救的全程娓娓道來。
「他們見到厚皮襖就要搶過去穿,想來已經是窮途末路,剛得知左秋奕目的時,我還以為他擅謀擅斷,沒想到如今一見,倒也沒什麼稀奇。」
她眺望著珠古帖娜快速躥到左秋奕身旁的動作,輕輕嘆了口氣。
父兄身死的真相浮出水面那幾天,她恨不得要將左秋奕父子二人千刀萬剮,喝他們的血,吃他們的肉,如今真正復仇,心中卻難免感到唏噓。
易鳴鳶哽咽:「其實他不過是皇帝座下的一條走狗,若有機會,我想要親口問問帝位上的那個人,為什麼非要將我們家置於死地,我爹他們究竟怎麼威脅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