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通的眼睛滴溜溜地轉, 「回公主的話, 三郎去了商城, 勸下官兄長歸降夏王。」
假的。
他的歸降是性命被顧三捏在手裡的迫不得已, 他的兄長又怎會歸降?根本不會。
兄長聽到他「投降」的消息, 此時已派出兵馬前來濟寧解圍,而顧三, 便在沿途布防兵力, 提防兄長的攻打。
他雖不知顧三與相蘊和父女倆的關係如何, 但看顧三如今的行事作風,他也能推斷出一二。
多半是顧三在相蘊和父女倆面前誇下海口, 讓他與兄長拱手獻城,於是顧三到了濟寧沒有為難他,只要他投降,一切都好說,他如此,他的兄長也如此。
既然如此,那麼兄長的派兵攻打自然不能讓相蘊和父女倆知曉了,所以顧三自己偷偷帶了人,先把兄長派來的人解決掉,再故技重施潛入商城,逼迫他兄長投降。
計是好計,顧三這廝也的確有兵不刃血便能取城的能力,他的計劃只會成功不會失敗。
但這廝未被政治玷污的清澈愚蠢足以讓他在顧三不在的時候略動手腳,哪怕壞不了顧三的計劃,也能讓顧三在相蘊和父女倆面前顏面掃地。
「下官與姜王曾並肩作戰,乃是生死相交的戰友,哪怕三郎不開口,我也要歸降姜王的。」
朱通把開城獻降的功勞攬在自己身上,不動聲色把顧三的能力降到最低,「但兄長與我不同,姜王在他帳下做事時,他曾與姜王有過不快,不免有些擔心自己歸降之後會被姜王報復,這才猶豫不決,需要三郎親自走一趟。」
什麼性命被顧三捏在手裡的不得不歸降,他不說,顧三不說,有誰會知道?
左右都是投降,他主動投降和被迫投降的意義大了去了,他當然要把這份功勞留給自己。
至於會不會被揭穿,他則不大擔心。
就憑顧三那種未被政治玷污過的清澈愚蠢,哪會把事情想得那麼深?
在顧三看來,開城獻降了,顧三的任務便完成了,便可以把獻城的事情留給他,然後顧三繼續去做下一件事情。
天予不取必受其咎,顧三都把這麼大的功勞「讓」給他了,他幹嘛還跟顧三客氣?當然是怎麼吹捧自己怎麼來了。
相蘊和看了一眼朱通,沒有揭露他的自吹自擂。
若真是有心歸降,那為什麼早不降晚不降,偏偏等三郎來了濟寧,他便迫不及待投降了?
——還不是因為他著實不是三郎的對手的原因?
打又打不過,跑又沒得跑,權衡利弊下,投降他們是最好的結果,所以他便聽從了三郎的勸告,開城獻降獻官印,把姿態放得很低,希望他們看在自己足夠有眼色足夠恭謙的份上,日後讓他做個富家翁。
這就是世家養出來的公子的一貫作風。
風骨是吹出來的,能力是冒領的,貪生怕死與見風使舵才是他們一貫的作風。
相蘊和不大喜歡這種人,略微敷衍幾句,便收回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