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個贏是慘勝。
鄭水的決堤讓周圍土地變成一片澤國,五年之內不可能恢復元氣,而災後重建需要花的銀兩與人力,更是不可估量。
正因為花費了大力氣去賑災救民,所以在應對楚軍的事情上便格外吃力,兵力不足,糧草不足,甚至有時候連糧草也是捉襟見肘,各種物品的不足導致他們的軍隊很難與楚軍在正面戰場上取勝,若不是商溯屢出奇計,他們根本撐不到現在。
可楚王並非傳聞中只有莽夫之勇的楚王,而是一位心思極為縝密的梟雄,竟瞞過他們的斥衛偷偷訓練了一支弩軍,這讓他們如何應對?
——他們完全措手不及,甚至很少做這方面的備戰措施。
弩/箭如雨落下,護在相蘊和周圍的親衛頃刻間倒了一片。
「保護公主!」
一片慌亂中,眾將的聲音此起彼伏。
長距離射/出弩/箭裹挾著厲風而來,所到之處非死既殘,當射/箭之人的力氣足夠大時,特製的弩/箭甚至能穿透一個相軍的身體,然後釘在他身後的相軍身上,穿肉串似的收割著相軍的人頭。
溫熱的鮮血濺在相蘊和臉上。
作為出生於亂世父母又是反賊的人,相蘊和直面過無數次戰場的慘烈,屍堆如山的場景曾一度成為她的噩夢,讓她在午夜夢回時陡然驚醒。
可在與父母走失的那些歲月,沒有人將她抱在懷裡溫聲安慰,說不要怕,只要熬過這段歲月,便能擁抱太平盛世的溫暖。
父母的身份讓她不可能作為一個普通人來生存,她註定要在刀光劍影中長大,在赤地千里中成長,直面內心的恐懼,然後戰勝恐懼。
她已經完全不怕了。
不再害怕鮮血,不再畏懼廝殺,不再讓自己成為父母的軟肋,而是成為他們手中最為鋒利的一把刀。
相蘊和微垂眸,淡淡看著濺在臉上的鮮血,手指抬起,拭去臉上的血跡。
仿佛這不是昨日還為她斟茶與她說笑的親衛的血,而是天上落的一滴水,落在了她眼瞼下方,影響了她的視線,她含笑擦去了,才能將自己的目光看得更遠。
楚王眼睛慢慢眯了起來。
看心腹之人被射殺而毫無反應,甚至還能微笑著拭去心腹濺在自己臉上的血跡,這位看似柔弱的壽昌公主有著與她父母一樣的心胸氣魄。
「變陣。」
楚王斬釘截鐵。
楚軍再次出現變動。
□□變成了強/弩,隨著楚軍的沖陣而讓相軍潰不成軍。
察覺到相軍的意圖,相蘊和一聲令下,「起盾陣。」
□□的威力便如此之大,若換成強/弩,她身邊的將士們哪還有還手之力?
「不要亂!穩住!」
雷鳴抬手以武器隔射/向相蘊和的弩/箭,嘶聲大吼著,重復著相蘊和的將領:「起盾陣!」
相軍到底是從戰火中淬鍊出來的軍隊,哪怕經歷了慘無人道的□□與強/弩的射/殺,他們依舊能在短時間內重新換防,甚至以自己為肉盾,讓周圍軍士們能夠成功束起盾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