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朝下,背部與脖頸暴露給身後的敵人,這是死得不能再死才會有的狀態,能讓殺她之人輕而易舉便割下她的頭顱。
楚王噠噠而來。
戟尖挑開相蘊和戴著的頭盔。
青鸞瑞獸頭盔骨碌碌滾在一旁,豎著的頭髮散了下來,蓋在相蘊和纖細脖頸上。
有點礙眼,但問題不大,他大可連著她的頭髮一起斬斷。
「竟讓本王花費半個時辰來殺你。」
戟尖划過寒芒,楚王緩緩出聲,「相蘊和,你今日之戰績,足以流傳青史——」
「砰——」
有什麼東西被輕輕扣響。
爬在地上的少女陡然轉身。
「嗖!」
弩/箭破空而來,正中楚王額頭。
楚王瞳孔驟然收縮。
——她在算計他!她根本沒死!她在裝死,只為這最後一擊!
揮出去的畫戟落在地上,他卻沒有力氣再將畫戟提起來。
有什麼東西模糊著他的視線,麻痹著他的身體。
暗紅色的血液順著他的額頭往下淌,仿佛在無聲嘲諷著他的倨傲,他以為的自己隨手便能捏死的螻蟻,竟然在最後關頭反殺他。
怎麼可能?!
他怎麼可能被這樣一個人所殺?!
她分明武功稀鬆平常,騎術不堪入目,唯一出彩的是反應與弩/箭,但這兩種優勢在他面前不堪一擊,只需他動動手指,便能如碾死一隻螞蟻一樣碾死她!
可是沒有,他死在她手中。
她的弩/箭淬了毒,見血封喉,無藥可治,只為取他性命。
「嗖——」
弩/箭再次被射出。
這次不是一支,而是接連好幾支。
有弩/箭正中他喉嚨,有弩/箭正中他胸口,她要她手中的弩/箭全部射在他身上,每一個重要部位都要來一支。
她顯然極為謹慎,也極為小心,她不相信自己的一支弩/箭便能置他於死地,哪怕她的弩/箭上淬了毒,只要見血便能要了他的性命,她要他死得徹徹底底,絕無任何生還可能,所以她手速極快將□□里存的弩/箭全部射/出,直到裡面空了,再也射不出什麼,她才警惕著丟下□□。
楚王眼睛輕輕轉動,不敢置信地看著深深插/在自己身上的弩箭——他死了,死在一個自己從未正眼相看的女人手上。
不,又或者說,他死在自己之手,死在自己的倨傲上。
從她看到他的那一刻,她的布下的大網便已悄然收攏,引他沖陣,引他追了出來,引他用弓弩與她互相射擊,引他再次沖陣,踏倒親衛們豎起的盾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