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相蘊和一家三口的代價他們尚能承擔得起,但得罪商溯的代價,卻不是他們所能估量的,權衡利弊下,當然是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了。
「哼,商將軍真會說笑,普天之下,誰敢尋您的麻煩?」
崔文柏不復剛才的咄咄逼人,冷哼一聲,便算給自己一個台階下,不在這件事上糾纏不休。
事實上,他也不敢繼續糾纏不休。
他雖是諫臣,嘴皮子極為利索,但問題是他要臉,與商溯這種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的無所畏懼相比,他那些自持身份的詞彙根本不夠用,一旦遇到商溯,便只有被商溯奚落刻薄的份兒。
與其如此,還不如儘快抽身,省得被商溯這廝盯上,惹得自己一身腥。
王位上的相豫嘖了一聲。
還以為這群諫臣們寧折不彎誰都不怕呢,沒想到只是柿子挑軟的捏,只對他們一家雞蛋裡挑骨頭。
沒意思。
早知如此,他還立什麼賢王明君人設?他就應該走暴君的路讓暴君無路可走,這樣才不會當了王之後天天被人罵得狗血淋頭。
相豫興致缺缺,姜貞斜了他一眼。
你是來當王的,還是來看熱鬧的?
且收收你的幸災樂禍之心。
被姜貞瞪了一眼,相豫笑嘻嘻隔著衣袖捏了捏姜貞手背,眼底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他這能叫看熱鬧嗎?分明是順水推舟,不得不看。
夫妻兩個在王位上拿著眼睛說話,而位置僅次於他們兩個的相蘊和,彼時目光落在商溯身上,一雙杏眼帶著幾分探究之色,打量著這位昨天明明拒絕了她,今日卻突然又站起來自告奮勇的男人。
商溯涼涼挑眉。
——他的台階是這麼好下的麼?
「不敢尋我的麻煩,所以去尋世女的麻煩?」
商溯輕嗤一笑,目光鄙夷,「好一位剛正不阿的諫臣,好一位欺軟怕硬審時度勢的小人,有你這種諫臣糾察識錯,大夏何愁不重蹈前朝的覆轍?」
「你——」
這麼大一盆髒水潑下來,崔文柏氣得直哆嗦,「你血口噴人!」
「是不是血口噴人,在座之人心中自有公論。」
商溯譏笑出聲,「崔大夫不必急於辯解,因為辯解無用嗎,公道自在人心。」
昳麗鳳目越過崔文柏,略帶嘲諷的視線一一划過崔文柏身後的文臣武將,那些人或緊張或驚訝或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但卻有一個共同點——看熱鬧。
今日是相蘊和還朝之後的第一次早朝,更是被封世女之後的第一次早朝,今日的一切都會被史官們一字不落記下,供後人們查閱瞻仰。
如此的盛大的日子怎能沒有熱鬧看?
當然是要有的,尤其是商溯掀起來的鬧熱,才叫口不擇言的真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