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二郎聞言一愣,下意識把手里的韁繩扯住,他一停,連帶著後頭的隊伍也呼啦啦地停了下來,所有人都詫異地伸長脖頸張望著究竟發生了什麼,場面很是隆重。
只有謝狁慢悠悠地督著馬,繼續往前走著。
很快,謝二郎如夢初醒,雙腿夾緊馬腹追了上來,他激動不已:「所以還真是被美色所誘?三郎啊三郎,你這是聖子還俗,賭神在世,真給二兄爭氣。」
從前建鄴開了很多關於謝三郎桃花的賭盤,近九成的人都押了謝狁孤寡一生,謝二郎看不下去,掏一袋金條出來拍在『下凡塵』的註上,蒲扇般的大手把賭桌拍得啪啪響。
「我弟弟,謝家好兒郎,不說夜御幾女,日後必然也是美婢嬌妾環繞,孤寡個屁。」
因這事,謝狁被建鄴的人私下笑話了很久,還有不知好歹的人跑到他面前,問他需不需要逍遙散,否則那袋金條可要白白送人了。
擠眉弄眼的,猥褻意味十足。
謝狁從不理會,謝二郎倒是被氣得暴跳如雷,卷了袖子去找人干架,反而被謝狁冷靜地叫住。
宛若崑山玉石的少年郎披著鶴氅起身,把剛看好的竹簡書卷好,塞進方底之中,淡道:「他們很快就不敢說這樣的話了。」
那時謝二郎還不理解這話的意思,直到後來謝狁弒了君,果然嚇住了眾人。
謝二郎鬆了口氣之餘,開始心疼起那袋金條,不過好在謝狁爭氣,娶了妻圓了房,順便還幫二兄掙得盆滿缽滿。
謝二郎喜氣洋洋的:「我就說吧,不同的女子總有不同的妙處,你從前不過是沒有找到喜歡的罷了。改日叫我看看弟妹長什麼樣,以後就依著那個形狀幫你搜羅天下美人了,給你送來,怎麼樣?」
謝狁聞言皺眉,道:「我對隆漢的興趣尚未消退,暫時對旁人還提不起想法,二兄別來添亂,我本來也沒有太多時間可以浪費在情愛之上。」
謝二郎不是很能理解:「你都把她娶回來了,無論你回不回去,她就在鶴歸院等你,能礙著你什麼?你對她有興趣,也不耽誤你中途去別處嘗鮮。」
謝狁慢聲道:「二兄可還記得我養過的那隻兔子?」
那隻兔子豈止只給王之玄留下深刻的印象,就是謝二郎也深深地記得,畢竟謝狁真的很少會對活物有興趣。
謝二郎道:「當然記得,你開始很喜歡它,後來卻把它殺了,為什麼來著?」
「因為它亂發青,」謝狁道,「妄圖用它身上的一身騷味吸引異性,好接受骯髒的液體,連綿不斷地生下小畜生。我教育過它,但很可惜它不知悔改,於是我把它殺了。」
謝二郎是記得那隻兔子,但還是頭一回聽到它是因為這個原因被殺,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說什麼,畢竟在他看來,兔子為繁衍發青,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可當他轉頭看著謝狁的神色,便吃驚地發現謝狁那雙深沉的眼眸里還席捲著許多讓他看不明白的、陰暗的、晦澀的情緒。
謝狁道:「動物為本能而發青,正如人為感情而昏頭,都是無可厚非的東西,我當然知道,但我不喜歡,因為這樣不夠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