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靜靜的品了品茶水,想著是那名叫白玉笙的白衣女子給他沏的茶,那女子的動作神態像極了他的妻子,他閉上眼睛品茗時,腦子裡回想的全是他和妻子當時在一起的情景。
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只道是尋常。
可惜,可惜啊。
誰謂傷心畫不成?畫人心逐世人情。
那幅畫再像,也不是她。
「皇上想知道什麼,罪人如實奉告。」
「全部。」
這一切都要從那封信開始。
齊慎言在收到那封信時,正趕上新一輪的暴雨,他和屬下們在山上排查。
下屬把信遞上來,信封里沒有信,只有一個小小的絨花,但齊慎言卻無比震驚,追問送信人是誰,誰都不知道送信人是誰,信封也是從一個小乞丐手裡拿到的。
那朵絨花是他妻子頭上所戴,在他妻子出事當天,他親手帶上去的,那朵絨花本該隨他的妻子一樣香消玉殞,如今卻出現在這個小小的信封里。
他無法從一封信上得出什麼有效的信息,只能焦急的等待下次傳信,他知道既然有人拿他死去的妻子做文章,必然會再來找他。
果然不出兩日,他起床時裡屋桌子上有一個未拆的信封,他打開看上面只有「酉時三刻西郊林」七個字。
在那裡等了一個多時辰,才有一個人聲從遠處傳來,那人長長的帷帽蓋住了半截身子,他不知道那個人長相如何。
那人告訴他,他的妻子現在很安全,只要他聽他的話,便能保他妻子性命無虞。
在妻子消失的這一年,他想她想的發瘋,來人拿著妻子的舊物來,他自然相信。他從未如此著急的渴望妻子的消息,他跪在那人身邊,不知道磕了多少個頭,祈求那人讓他見妻子一面。
對於妻子的消息,那人卻閉口不言,要他做好事情再說,那件事便是動賑災物資。
在此之前,齊慎言的雙手也不乾淨,沈思淵當皇帝期間,官場上很少有剛正不阿之人,不過他動手貪的都是小財,從沒在賑災物資上打過主意,他知道那是底線,動了就是死刑,如今為了妻子,他願意捨命相陪。
這些年他在那人的授意下,把每年的賑災銀換成空心的,把每年的賑災糧換成發霉的,就算賺得錢二八分帳,他也擁有了幾輩子花不完的錢。每做完他交代的一件事後,他就會把妻子的一件舊物給齊慎言送過來,就這樣過了兩年。
百姓們拿著少得可憐的賑災銀和吃著發霉的糧食卻從不抱怨,自古以來抱怨除了讓他們遭受更多的苦難之外,並無一點用處,他們也在漫長的痛苦當中有了生存的法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