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雪封的大山, 長時間只有二人獨處的世界, 封印住了顧紅楓所有的疑惑和違和感。
她每一天都過得無比愉快, 她的小夫郎身上似乎永遠冒著熱騰騰的香氣,無論是飯菜的香味兒, 還是那沒來由地自他骨頭縫散發出來的香氣。
很快年關已至,村子裡也不免張燈結彩,掛上村子裡一個老人手工做出來的紅燈籠,家家戶戶門前的幾抹紅色隨風飄蕩, 好不喜慶。
顧紅楓原本對這樣的年節也沒有什麼殷切的期待, 因為她總覺得自己似乎沒有因為年節快樂過。
可記憶中卻都是簡單愉快的記憶,那種詭異的拉扯感再一次浮現。
除夕夜這晚, 越重山收拾出了滿滿一桌子的食物,這其中還有一直在地窖之中儲存的, 不捨得吃的青菜。
顧紅楓好久沒吃到青菜,吃了很多,飽暖思什麼不言而喻,晚上吃飯的桌子都沒有撤下去,他們就開始了跨年活動。
接神的那頓飯都沒有吃,始終在汗流浹背地「跨年」。
顧紅楓並不迷信,卻覺得應當守完歲再休息,便說:「要是不接神,來年萬一狩獵不到獵物可怎麼辦?」
「不會的。」越重山似是輕笑了一聲,可是顧紅楓卻因為他這一聲輕笑,整個人的思維像是驟然鑽出了一根針。
一瞬間那些看似平和的和違和的一些東西,被那根針挑破,像平靜溫和的水面驟然之間被一縷清風推開波瀾那樣。
他們還在耳鬢廝磨糾纏至深,可是顧紅楓卻魂不守舍地在想:「對啊,為什麼每一次狩獵都會滿載而歸?」
「為什麼沒有任何一次碰見猛獸?」
「為什麼每次去看陷阱,也會或多或少的獵到點什麼。」
「為什麼這看似樹木不夠豐茂的山林之中,會有如此豐沛的動物資源?」
就算是……就算是這山裡的動物很多,可是他們生活的這個小山村世代以狩獵為生。
野獸再怎麼是不開智的蠢物,世世代代下來也該知道哪裡危險不會踏足了,更何況野獸賊得很,人多的情況下,根本不會輕易冒頭。
不過顧紅楓這混亂的思維,最終也在顛簸之中七零八落,又在越重山的懷中重新拼起。
沒有芙蓉帳,但是溫柔鄉一樣讓人蝕骨銷魂,難辨今夕是何夕。
不過被吹皺的水面,只要第一次皺起,往後只要長風到訪,就總會再起波瀾。
顧紅楓第二次發現哪裡不對勁的時候,是年後初一的早上,村子裡面的小孩子們成群結隊地挨家挨戶躥,拜年說吉祥話,討要喜糖。
整個村子閉塞而和諧,村子裡面大多數還有些親屬關係,因此這群小孩子們討要到顧紅楓他們家門口的時候,口口聲聲稱她為「嬸娘」。
顧紅楓看著一群鬧哄哄的小不點過來,倒是微微笑了下,廚房裡忙活午飯的越重山提高些許聲音說:「紅楓,你將屋中桌上的一個盒子打開,裡面有糕點和糖果,抓一點給他們,打發他們走。鬧得很。」
顧紅楓一個平時不做飯也什麼家務活都不做的人,自然對這樣的指使毫無遲疑,起身去給小孩子們發點心和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