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中人與畫面渾然一體,即便這幅畫保存得很好, 但這麼長的歲月痕跡,哪裡是能輕易偽造的。
「呼——」
褚晏高懸的心落到了實處, 原是虛驚一場。
跟虞秋秋待久了,他發現他的腦子竟也有點異想天開了,他剛才竟還以為……
褚晏搖了搖頭,一個驚人的猜測還未成形便被他給搖散了。
不過是巧合罷了。
不到一晚上的時間, 驚天命案變成了失蹤案。
這大起大落的……
散了散了。
宣平侯不見了怎麼著也輪不到他們廷尉司來操心。
回去的時間比預想中的要早得多, 甚至街上那夜市還熱鬧得很,廷尉司眾人在侯府門前四散開, 或是各回各家,或是三五成群地相邀著去小聚。
一個個都神情輕鬆, 好像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安定歸處。
褚晏坐在那高頭大馬之上, 怔怔看著眼前的街景, 忽而嘆了口氣。
就只有他, 大晚上的, 淨擱這來回跑了。
「駕!」
褚晏再度策馬, 只是同樣的路, 卻已是截然不同的心境。
他的速度放慢了許多。
路邊有位壯漢在和小販討價還價。
「便宜點, 我這都不是第一次在你這買了,你給我算便宜點。」
「不行啊大哥, 咱這是小本生意,再便宜褲衩子都要虧掉了, 您也體諒體諒,咱這養家餬口也不容易。」
「這樣, 咱倆各退一步,剩下的我給你包圓了,你把那零頭給我去嘍。」
「那……那行吧。」
酒肆里出來了個書生,走路歪歪斜斜,對月舉著剛打滿的酒葫蘆:「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旁邊的巷子裡,一婦人正逮著個總角孩童屁股胖揍。
「你個小兔崽子,讓你別亂跑,你轉眼就不見了,仔細拍花子給你抓了去!」
「還想吃糖葫蘆,我看你是想屁股開花!」
「哇啊啊啊啊……」
痛失糖葫蘆,小孩的哭聲傷心欲絕。
……
從市井中穿行而過,那些他總是匆匆略過的煙火氣像是一隻無形的手,強勢地將他拽回了人間,就好像遊魂歸位了似的,所見所感忽然前所未有地清晰了起來。
這樣神清目明的感覺,一直持續到了他回府。
「回來了。」虞秋秋見了他反應淡淡,語氣也平平。
然後,沒一會兒,她便將床簾給放下,自顧睡去了。
「夫君晚安。」
哦,這女人放下帘子後,還又補了一句。
褚晏:「……」
就這樣?
他說他今晚不回來,然後又回來了,虞秋秋的反應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