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叫我阿姊。」聞初梨冷冷地看著他,「從今日起,你,被逐出聞家。」
「阿姊!」聞季楓雙目圓瞪,「阿姊你不可這般對我!」
下一刻,他又說:「阿姊我是男丁,我是當朝宰相,聞家如何會逐我?」
「哼。」聞初梨淡淡一笑,鬆開了手,任由他失力摔在地上,「聞家不逐你就逐我,反正我是不跟你拜同個祖宗了。我倒要看看,四朝皇帝五任皇后賜下的九塊匾額,聞家的祠堂舍不捨得抬出來,你是宰相,我是白身,你以為我就怕了你?」
「聞大家此言差矣。」
見縫插針,年輕的皇太女打斷了歲數加起來快一百三的兩位老人。
「孤此來正是想請聞大家做孤的太女詹事的,你想做官,隨時有官可做,怎能自稱白身?」
太女詹事?
聞初梨有些訝然,她仔細打量著面前年輕的女子,忽然失笑。
「太女殿下,詹事乃是外朝官,你讓我一個老女官……」
「恰是因為您是大啟朝最好的女官,孤才來請您,孤是大啟第一位皇太女,您可願做大啟的第一位女外官?」
山間春光融融,不知何時,晨霧已經散盡,陽光自花葉間灑下,斑駁在了女子的身上。
她眉目清朗,神色堅定,對著旁人說著了不得的話,卻沒有絲毫的怯懦和猶疑。
坊間傳聞,太女殿下心機深沉,六子奪嫡之局,她也有吞龍噬蛟之謀,聞初梨剛聽到這些話的時候是不放在心上的,並非她不相信太女的智謀和才幹,而是世人對走到高處的女子總少不了謗毀之言,其中的真真假假少不了些人心險惡。
此時,真的見到了這位皇太女,聞初梨的心中有了些奇怪的蓬勃之念。
這就是,未來要坐在大啟龍座上的女子?
這就是,以後要將一個天下掌握在手中的女子?
她不是旁人口中的樣子,她只是,她應該是的樣子。
吞龍噬蛟,她要是不做,才是埋沒了。
聞初梨笑了。
「太女殿下,我已經六十有七,柳承雍那老兒比我大兩歲,都已經要告老回鄉了,我已老邁,只怕難當大任。」
「聞大家說笑了,從來聽說女子的壽命是長過男子的,柳承雍柳大人身子不甚康健,他府上上官夫人與他同齡,上次見我母后還能連吃三塊酥餅。」
「哈哈哈!淘氣!」聞初梨被皇太女的語氣給逗笑了。
再看向皇太女,她的眼神也柔了幾分,這還是個孩子,前路兇險,前人未曾走過,要是沒有一個老成之人為她開道,如聞季楓這般的小人,會給她挖多少的坑出來?
如今的大啟一日不如一日,又能經得起多少次內鬥之禍?
若真天降明君庇佑大啟,她聞初梨又何必自憐己身呢?若非明君……罷了,史書上擠不下一個叫聞初梨的女官,卻可記下一個出任了詹事的狂悖女子,她也算是為自己史書留名了。
「阿姊,此事你萬萬不可答應啊阿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