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謹治學,溫善為人?
陸寒城回頭,看向剛剛那處樹上,樹上早已空了,空留些許支離天光隨影,仿佛剛剛種種皆是夢一般。
「陸兄,此處就是客院了。」
「多謝。」
待那少年走後,陸寒城將自己的包裹放在乾淨的竹舍里,又從頸間掏出了一顆紅色的珠子。
「紅珠發熱,莫非剛剛那位孟月池就是所謂的命定之人?」
十七歲的少年站在窗前,眉頭輕皺。
他六歲那年遭逢一場惡疾,救他性命之人留下了這顆珠子,說他情債入魂,一生所系皆在情中,若是遇到能讓珠子發熱之人,就是他的情之所向。
只有與那人喜結連理,才是他正路。
陸家詩書傳家,家風嚴謹,對於這樣詭譎言語自然不會信以為真,可陸寒城一旦離這珠子遠了便會生病,若是離身三日更是有垂危之態,就只能讓他一直戴著這珠子。
十一年了,這珠子真如那人所說一般發熱,卻讓陸寒城心中生出了些冷意。
「一生所系皆在情中……」他搖搖頭,將珠子收了起來。
陸氏子孫,怎會將兒女情長看得如此之重。
什麼情債,他自然是不信的。
再見到那位孟科首是在第二日,名震天下的薛山長身側,穿著短衣繡褲的少女似乎從未見過他一般,在師長引薦之後對他行了一禮。
「陸郎君。」
「孟娘子。」
也只有這幾個字的交集罷了,薛山長問起江南量地一事,陸寒城知無不言。
「經歷穆宗、代宗兩朝,淅川一代永業田也盡歸於豪強之手……陛下啟用女官,只盼著女官能有當年越知微越尚書那等魄力,可越尚書手持天子弓,敢借天子名杖殺豪族,陛下卻無此等決心。」
一頭銀髮的薛山長身上並無絲毫老朽之態,實在讓人難以想像她已是耄耋老人。
「陛下也是為難,畢竟她身後也沒有三千豹騎和朔北軍,朝中無錢養兵,便無力改制,無力改制,更是無錢養兵。」
聽薛山長這麼說,陸寒城微微低頭。
如今朝中局勢艱難,豪強出身的朝臣把持各處要職,朝堂之外,各地也漸顯亂象。
「說到養兵,北蠻勢大,陛下只能依仗盧龍將軍……薛山長,我此次南下,帶了恩師翁徐林和家母陸雪妍的信。」
接過兩封信,薛重歲並沒有打開,對著面前的年輕人,她淡淡一笑:
「我知道,你們都想讓我回朔州,可無論勇毅書院教出多少的女臣女將,又或者我以我兄妹二人之餘威登高一呼再呼,重建了朔北軍,也難救大啟之頹。」
陸寒城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