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在她們離去數十年後,仍有年輕一輩披星戴月而來,沐晨光而拜,謝她們之過往,承她們之前路,想來,這比什麼三牲九鼎都讓她們高興。
一口白色的氣從口中噴出,也被霞光照亮,孟月池笑得很是開懷。
「姑娘是想到了什麼事,竟這般開心?」
孟月池眨眨眼,抬頭指著天上。
「劉嬤嬤你看,那朵雲好像探出來的小貓腦袋。」
劉桂子抬頭看過去,又看向自家姑娘。
她家姑娘身子一軟,仰頭就往後倒去,被她險險接住了。
「明年,我定能,走一個來回。」
少女臉頰泛紅,雙眼異常明亮,還在發著壯志,劉桂子一摸她的額頭,滾燙。
「累著了,凍著了。」跟勇毅學宮學子們一起來的還有騎鵝娘娘廟的主祭武鎮北,她是武守北的姐姐,卻和武守北生得一點都不像,臉頰圓和,細眉柔目,看著就是極親切的人。
遠在廬陵的武守北雖然長相明麗舉止隨性,卻會哄著小姑娘多吃飯多跑動,少吃藥,還有哄人吃藥的糖豆子。
這位溫和柔婉的武鎮北武主祭卻是菩薩面羅剎心,藥熬的苦,針下得狠。
實在是一位能身體力行讓人害怕生病的猛大夫。
孟月池喝了五天的藥,苦不堪言,每次喝藥之前都要直著眼睛嘆一句「人不可貌相」,再以慷慨赴死之態將藥喝下去。
等她終於身康體健,她又去尋了崔雲鈴說自己要在勇毅學宮的蒙學教課。
勇毅學宮的夫子明面上
是朝廷指派,孟月池身無功名,自然是教不了的,但是勇毅學宮的蒙學是薛重歲從繁京回了朔州之後開的,她身為薛重歲的徒弟,又是廬陵書院四年的科首,自然就有了可運作的餘地。
二月二,龍抬頭,孟月池成了勇毅學宮蒙學的「孟夫子」。
這一教就是一年。
這一年裡她除了教書就是苦練筋骨,總算在第二年的大年初一成功地從明仁宮到朔州城走了個來回。
翻過年來的春天,天晴如碧
——中原大旱。
四月,朝中下令今年田賦不免。
五月,青州、兗州等地民亂暴起。
九月,盧龍將軍江左益平定民亂,卻在青州等地據守,不肯退兵。
十一月,在盧龍將軍第七次向陛下請旨要做六州節度之時,在繁京的陛下似乎終於明白,如果她不能滿足這位據守一方的將軍,他便會揮師攻打繁京,陛下坐不住了。
十一月初六,一個高壯的婦人駕著馬車,駛入了并州的晉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