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顧家在黃冊上也沒多少地。」
在黃冊上的地是要交稅的,天下著姓豪族能過得如此舒服,靠的就是不需要交稅賦的隱田和隱戶。
從前,這些高門依靠手中佃戶、護院守著自己的隱田,一場民亂一場兵亂,自然都沒了。
黃策擦了一把臉上的淚:
「我家在黃冊上只有五百畝地,從前是十萬畝啊……」
顧淮珅把頭偏向了一邊。
他要是姓黃,今晚上就在節度使府門前吊死了。
來尋顧淮瑲的另一家更慘,他家倒是沒跑,可江左益來的時候,為了活命,他們把地都獻給了江淮左。
現在孟月池不僅不把地還給他們,還說他們資助叛軍,如今家裡男丁都在牢里關著,只剩一個九歲的小孫輩在自己祖母的牽領下來求助。
顧淮瑲看向那位在抹眼淚的老夫人:
「此事,晚輩實在愛莫能助。」
老夫人一聲哀哭,引得一旁的黃策又哭了起來。
「那孟氏女如此行事,不留餘地,必為天下所唾棄!」
聽見老夫人的話,顧淮瑲沒有吭聲。
黃家的地、呂家的地,還有這家是高家,他們的地都沒空著。
現在是冬天,還種滿了白菜,蘿蔔。
明年春天就會被種上小麥。
若是這些地都被歸於孟月池自己之手,他倒也能跟著罵幾句,可他來的時候沿途問過,這些地都是官府租給百姓的,第一年租子只要一成。
北上之前,他去見過他的六弟,只為了打聽下這位孟閻羅平日行事。
他六弟與他隔了一房,平時也算親厚,大概是為了準備春闈,看著神色很是憔悴。
「孟……孟節度使是清風明月一般的人物,四哥千萬不可被那些荒唐之言所惑。」
清風明月。
如果她不是對世家豪族也用了這些閻羅手段,顧淮瑲覺得自己也能贊她一句清風明月。
可惜了。
清風不拂玉樹,明月難照高台。
「七弟,明日咱們去見孟節度使,不要再提呂家的鹽場。」
「四哥?」
「此事回去家裡會對父祖解釋,咱們此來,就是為了祭拜姻親。」
顧淮珅還想說什麼,見自己兄長神色凝重,他就把話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