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她這個當朝君主,她不能在此時將女官趕出朝堂,任由那些世家豪族把持朝政,哪怕女舊臣遺脈那些廢物在打著她身後事的主意,她也不能把那個覬覦帝位的樂寧郡王直接囚禁或者殺了,她要表現得不在乎。
仿佛一隻還在盛年的老虎,不會對一隻猴子全力相搏。
轉身她再次看向孟月池。
「若有辦法,明年再多送些銀子過來。」
孟月池與江淮世家合夥在中原賣鹽,之所以能這般順利,是因為她將其中的一大部分所得都送來了繁京。
這些年官鹽凋敝,私鹽猖獗,尤其是中原各地的官鹽場在江左益亂軍過後幾乎都被毀了個乾淨,孟月池區區一個平盧送來的鹽政所得竟然比七道轉運使加起來還多。
「義武將軍王懷義打夷人打不過,還讓武寧軍在他眼皮子底下譁變,滄州、鎮州、定州三地,你且暫管起來。」
這就是給孟月池甜頭了,讓她做這麼多說不出明目的事,卻不能明著給賞賜,既然她說自己愛賺錢,就讓她去接手三州的鹽田,賺了更多的錢回來。
「臣領旨。」
看著孟月池離開內殿,万俟玥無聲地長嘆一口氣。
「蘭君。」
「陛下。」
「今天引兒去了孟宅?」
「啟稟陛下,瑞郡王在孟宅只呆了一刻,送了孟大人一本書。」
「送書?呵呵,孟月池可不會攙和奪嫡的渾水。提醒提醒引兒,朕已經讓梅舸做了他的老師,又把那麼多飽學之士送去了永鄴,他可不能再貪心了。朕,不想他成了第二個樂寧郡王。」
「是,陛下。」
當天夜裡,山河池裡有女官落水身亡,正是一直在瑞郡王身邊伺候的江吟江女官。
屍首直接送回給江家
寫完這幾個字,万俟引坐在燈下,隔壁的院子裡傳來了一陣笑聲。
那笑聲很是駭人,仿佛鬼哭一般。
樂寧郡王,陛下沒有殺她,沒有圈禁了她,年初還給她選了個家世才色兼備的「選侍郎」,她真是運氣不好,懷著孩子的時候看見了那選侍郎與人私通,生生氣沒了孩子,選侍郎當著她的面自盡,從那之後她人就不好了,每天夜裡哭哭笑笑,不成樣子。
就像江吟一樣。
運氣真不好。
沒關係。
万俟引將自己的本子一頁頁撕下來,放在了火盆里,仿佛是在燒紙錢。
借著陸寒城的命搭上了手握四州的平盧節度使,便是第一步。
火舌舔掉了他手中的紙,他緩緩一笑。
火光照亮了孟月池的臉,她將自己到了繁京之後收到的所有信函付之一炬。
「明日開始你們便收拾東西,將該帶的人、能帶的人都帶上,路上走得慢些也可,取道并州,在定州等地看看,再帶著他們去平盧,我給息將軍寫了信,她到時候會帶人往定州接你們。」
裴文姬看著自家大人臉上的平靜模樣,卻覺得自己的心是七上八下。
「大人,您只帶五個人去廬陵……也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