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朝妤自從到了平盧,就一邊調養身子,一邊在清潭書院當起了夫子,孟月池幾次請她出面做點別的,都被她拒絕了,這次為了自己的好友,她什麼都顧不得了,一身本事幾乎被孟月池刨了個乾淨。
「姨母,我打算派人往符離送信,您可願意寫封信給越學政?」
柳朝妤自然是願意的,孟月池又囑咐她信上不必寫透,只要能傳了意思便好。
卻得了她一個白眼。
「我進通政司的時候你還在吃手指頭呢,這等事哪裡用你吩咐?」
倒是有了幾分當年英姿颯爽柳大人的模樣。
送信之人是息猛娘精心養出的平盧軍精銳,當天夜裡涉水去了,第二日晨霧未散,她就帶著越靈棋的口信回來了。
「越學政說如今符離守將有三人,除了張玄易之外另有兩人,皆是屠勛心腹。越學政有把握說服張玄易與咱們裡應外合,只是,越學政也說,張玄易是悍勇好殺之輩,降於屠勛之後也做了不少為虐之事,大人可用之奪符離,不可大用。」
聽這人說完了正事,一旁等了一夜的柳朝妤忍不住問:
「如今越學政處境如何?」
傳話的女衛先是看了自家大人一眼,才低頭說:
「符離城內,越學政過得極為艱難,她是為了護著學中的女學子才被叛軍裹挾。可如今……女學子們,多半都被叛軍擄掠成姬妾,有幾人捨身從大義,已經死了。」
柳朝妤緩緩閉上眼睛,發出了一聲長嘆。
孟月池看著她,輕聲說:
「那些女學子,我會上表朝廷,請賜忠勇匾。」
柳朝妤睜開眼看向她。
只看見孟月池對著自己略點了點頭,就匆匆去召集眾人研討軍略。
玉衡二十五年四五月間,平盧軍沿泗水而下,連拔叛軍數縣,六月,大破叛軍於烏江。
玉衡二十五年七月,平盧軍分兵三萬,與義武軍匯合於睢陽,連營數十里,對鳳城呈包圍之勢。
此時的屠勛各部已經被官軍分
切於幾城之中,唯有屠勛本人率幾千人守衛鳳城,叛軍各部連忙回援,卻遇到了凶名蓋世的平盧鬼軍。
平盧牙將息猛娘率領五千鐵騎縱橫鳳城之下,將來援的叛軍衝殺得不成樣子。
敵將被殺,數萬來援叛軍被平盧軍追殺至江邊,正在叛軍們決意殊死一搏之時,卻見一身黑甲都被鮮血染成了深紅色的息猛娘手持一張軍令縱馬而出。
「傳平盧節度使孟大將軍令,無論被俘官兵、從逆農戶,被俘之後皆釋放歸鄉,不復追究。」
抬手擦去臉上的血,息猛女對著這些人咧嘴一笑:
「你們可以回家了。」
玉衡二十五年八月,鳳城、符離等重鎮要道,平盧軍派人分發粟米紅豆所做的粗糧餅,三指粗的小餅內藏紙條,只有一句話:
「中秋,胡不歸?」
柳孜鎮乃是糧運要道,正扼守鳳城符離中間之處,屠勛派心腹姚灣率數萬兵馬駐紮於此。
一月之內,平盧軍攻打此地數十次,早晚奔襲,使其晝不能食,夜不能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