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問題,他何嘗不曾無數次地從其他人的口中聽到過?
年少時從同學、老師口中;長大後,從同事口中;畢業工作成為了老師,也從學生們口中聽過。
他們之中有人遲疑過質疑過,但更多的人選擇了逆來順受、接受現實。
偶爾也見過那麼幾個不服氣的,覺得嚮導和哨兵就該平起平坐。
有的人在成長路上消磨了銳氣,也有的堅持下來,進了黑塔,儘可能地維護著嚮導們的權益。
只是,他們有時候也會失落地向他吐露心聲,覺得自己當初雄心壯志,可等到真的去做的時候,卻發現能做的事非常有限。
大環境就是不平等的。
刻在基因里的不平等,他們該拿什麼去改變?
一瞬間,很多很多的記憶從肖正海的腦海中浮現又隱去。
他收起了一貫的笑意,用審視的目光看著她,反問道:「那你覺得嚮導該是什麼樣的定位呢?」
艾薇幾乎沒怎麼思考這個問題,只是憑直覺答道:
「我管它該是什麼樣。」
那種被條條框框劃定的道路她不屑去走,誰愛走誰走。
肖正海微微一怔。
艾薇一字一句認真地說:「我只管朝我想去的方向去。」
「我站在哪裡,我的路就在哪裡。」
話音落下,肖正海靜了許久。
眼神里一點點溢出笑意,他忽然大笑出聲。
「說得好。」
一瞬間,他甚至有一種衝動,想將自己擱置二十幾年的研究重新拿出來,交給艾薇試試。
那個曾經在無奈下停擺的理想,或許真的有可能在眼前這個小姑娘身上被重新點燃。
電梯到達一樓,黑塔大廳內空空蕩蕩,只有值夜班的前台朝他們笑笑,說了聲再見。
兩人走出大門。
肖正海斟酌完,開口:「對了……」
才剛開個頭,下一秒就看到黑塔外面停著一輛黑色的飛行器,郁鳴夜正靠在車頭,一身等候的姿態。看到他們走出來,他稍微直了直身,朝他們點點頭。
艾薇一臉疑惑地走過去:「你怎麼沒走?」
郁鳴夜:「在等你。」說著還主動幫她開了車門。
肖正海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擺擺手讓他們早點回去。
艾薇只好點頭。
臨上車前,艾薇扭頭問:「老師您剛才是想說什麼嗎?」
肖正海擺擺手:「沒什麼,回頭再說。」
上了車,郁鳴夜在駛入規定路線後開啟了自動駕駛。
車內小小的空間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