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她最信任、也認為最強的兩個人居然同時出現在了身邊。
這是她曾經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她靠在木箱上,幾乎從不停轉的大腦難得放空了一會兒。
困意上涌, 即將陷入睡眠的時候,她感覺到不遠處的塑料布被掀了起來, 有人冒著一身的寒氣走進來。
那人在火堆邊站了一會兒,像是將身上的寒意驅散了, 才慢慢挪到她身側坐下來。
然後過了幾秒,艾薇感覺自己被人托住後背和膝彎, 被抱進了溫暖的懷抱里。
艾薇沒睜眼, 身體已經下意識地判斷出了是誰。
她心說, 睡個覺而已, 沒必要這麼黏黏糊糊的吧?
奈何腦子轉得快, 傳達到身體各部位,反應就慢了點。
她還沒來得及抬手推開他的肩膀, 雙手就被他抓住放回了懷裡。
郁鳴夜低頭在她耳邊說:「地上太冷了。」
艾薇想說自己可沒那麼嬌氣, 當年多艱苦的環境, 她都眼也不眨地咬牙過來了, 還能怕這點冷?
但是身體卻非常誠實地將腦袋在他肩膀上尋了個舒服的角度一靠, 困意更濃了。
臨睡前, 她努力從即將停擺的思路里抓出一個問號來。
她睡意朦朧地含糊問道:「不是說守夜嗎?」
郁鳴夜答道:「他守上半夜,我守下半夜。」
艾薇:「……唔。」
郁鳴夜輕柔地拍拍她的肩背, 低頭在她額角輕輕吻了一下:「安心睡吧。」
艾薇模糊睡去了。
郁鳴夜一動不動地抱住她, 偏過頭, 視線無聲地落在不遠處靠在飛行器駕駛座上的身影。
片刻之前,他們倆的對話結束在了郁暻的最後一個話題。
彼時他們聊過當年,聊過近況。
話題聊得非常全面,幾乎無所不聊。
但他們同時心照不宣地聊得並不深入,所有的話題都只是淺淺帶過。
因為他們都很清楚,一旦深入去聊,他們難免就會觸碰到一個敏感的區域——郁暻當年做出那樣選擇,同時也捨棄了自己作為一個丈夫和一個父親的身份和責任。
「我不奢望你能喊我爸爸,也不奢求你會不恨我,鳴夜,我只有一個請求。」
郁暻靜靜地看著自己的兒子。
目光在清潤的月光下顯得深沉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