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曼卿卿,見信如晤。
別後三月有餘,殊深馳系。
不知近來安好?
吾已回襄陽府中從頭徹查當年之事,幕後黑手甚多,震煞吾心。
然時間久遠,其兩名當事人已不知行蹤,吾已聯官府之力全力緝查,尚需一番時日。
其餘涉案之人皆已嚴辦不怠,然吾深知此舉亦不能解心中仇恨之萬一,仍願曼曼保重身體,切勿過怒急躁。
提筆至此,愈發慚愧。
若非吾之過也,何苦惹得曼曼深陷風塵泥淖,一想上回南館匆匆相見,竟以拳腳相向,每思及此便心如熬煎,不忍淚珠紛。
閱至此處,錦畫再無法往下看一行,臉上早已一片水光。
他將嘴唇死死咬著,不教那哭泣聲散在風裡。
在這裡活著實在是太累了。但他沒來之前,自己明明已經習慣了,想著這輩子或許就這樣了。委屈和磨難壓在肩上,他一個人扛了太久,可偏偏他又出現在生命里,心疼他撫慰他。
那好不容易鑄起的堅硬防線又瞬間潰決千里。
方蘭庭摸出一方帕子默默遞給他:「薩曼公子莫要難過了,且保重身體,當家的已盡全力找尋賣身契的下落,假以時日,他一定會帶你出去的。」
會嗎?
進了南館的人,還有回頭路可以走嗎?
姚天保不會輕易放過自己的。就算真有那一天,自己能等得到嗎?
眼眶裡的淚才拭去,未幾又流了滿臉,錦畫強忍著悲傷的心緒翻過一頁繼續閱讀。
——握別日久,思念愈切。
奈何山高水長,唯憑一紙鴻雁聊寄相思。
南館險惡是非甚多,尺素難傳,恐生不測陷汝於水火之中,故權衡之下唯有出此下策,蘭庭是吾得力助手,曼曼無須驚憂。
賣身契一事目前雖無頭緒,但愚兄必傾全力調查找尋,曼曼切勿心傷難過,萬望保重身體,總有再見之日。
近來閣中事務繁多,未能撥冗抽身。五月初五端午時節,愚兄定當再赴荊都同曼曼聚首,再敘溫情。
紙短情長,訴不盡漫漫相思意,筆頓於此,翹盼回信。
愚兄 趙景行 頓首。
十二月廿九日。
「五月初五……」錦畫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