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酸味瀰漫在車廂中,趙景行動了動鼻子,哭笑不得:「傻子。」
「大早上地在這醋我呢?你聞,這車裡酸溜溜的。」趙景行心裡歡喜,忍不住攬過人香了幾口。
「我要真好女色,這個年紀早就成家了,哪裡還輪得到她們做我三四五六七八房妾室?」
趙景行這些年來奔赴五湖四海忙著生意,根本就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思考這些風花雪月的兒女情長,沒有甚麼事情比賺錢來得快樂。
更何況,他心底住著一個炙熱明亮的光明聖子,當他看見那個在高高鼓台上迎著日光起舞的驚鴻身影,手臂上長長紅紗落在他手上之時,這輩子就不會再有第二個人可以闖進他的心裡。
只可惜,當年把他弄丟了。
錦畫往車廂壁挪了挪身子,哼哼道:「不近女色你也近了男色,誰知道你是不是藏著三四五六七八個妖艷孌童,我還不知道排不排得上號呢。」
趙景行把人拽進懷裡鎖著,埋在他後頸深吸了口氣,還是熟悉的味道。
笑得有些促狹:「曼曼不願相信,哥哥把心剖給你看。」
系好的衣裳又被作亂的手弄散了。
拍掉那只在身上摸摸弄弄的手,嗔一聲:「少來!在車上呢。」
馬車搖搖晃晃下了山,車裡兩人糾纏來糾纏去,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當年的往事,趙景行剝葡萄給他吃,冰湃過的,涼絲絲、甜津津。
又伸手接他嘴裡吐出來的葡萄籽,積滿了小小一堆,再扔出馬車外頭去。
錦畫吃得歡天喜地,往昔高傲疏離的神色一絲也不見了。
周邊逐漸喧鬧,錦畫挑簾查看,山下往來遊人如織,市井鮮活氣撲面而來,一直被鎖在南館高高院牆之內的錦畫,從來都沒有見過這副熱鬧的模樣。
滿街奔跑嬉鬧玩耍的垂髫小童;此起彼伏吆喝叫賣的商販;挽著菜籃子買菜的婦人。難得見到的熱鬧場景令錦畫心馳神往,趙景行便半道棄了馬車。
正要牽著他下車步行,好好領略市井風光,忽地瞥見他的模樣,覺得不對勁,想了想便從車廂中翻淘出一張紅綠色團花紋樣,四邊墜著流蘇的紗巾。
捏著相鄰的兩角披在頭上,剩餘的布料松松垮垮繞了脖子一圈,垂到身後去。
這是波斯男女常見的裝扮,襯著與眾不同的黑膚色與一汪湛藍眼眸,美艷極了。
中原人有束髮的習慣,錦畫披散著一頭長髮出去教人瞧見了,趙景行擔心他會引來街上好事之人的鄙夷,因此而傷了他的心。
趙景行看他披著頭紗的美艷模樣,心底一片愛意化成了水,愛憐地說:「中原自古有束髮的規矩,原想替你束髮的,可怎麼都覺著中原男子的髮式頂在你頭上太古怪了些,想來還是這幅紗巾最是襯你。」
自入南館,錦畫已經很久沒有圍過頭紗這種東西了。
異域風情十足的長紗巾將一頭長髮遮蓋,這樣便不會有人看出他是個賣笑追歡的娼妓了。
錦畫垂眸,輕輕道一句好,被趙景行牽著前後下了車。
眾人的目光追隨而來,大多停留在錦畫身上,他那奇異的裝扮與與眾不同的膚色實在是太奪目了,有的人甚至停步駐足,看得錦畫十二萬分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