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尖銳地叫喊,趁著神志清醒,抓起那隻摔裂的小盒子,暴力拆開,胡亂取出裡頭皺巴巴的信件,來到燭火下燒了,望著指尖中的灰燼,笑得悽厲悲涼:「哈哈哈哈哈——你去死罷,趙景行,你去死罷!去死去死去死去死罷!!!啊啊啊啊啊!!!」
他痛苦地抓著頭,把腦袋抓得亂糟糟的,鼻涕眼淚糊了滿臉,嘴角又滴著涎,痛苦至極地嚎啕大叫,抓起盒子裡的珠寶往外猛摔,自覺丟得不夠遠,又連滾帶爬地往外撞,這一回,撞到個高大的人。
「啊啊……」錦畫顫顫巍巍抬頭,向後縮了好幾步,他害怕這個人,於是縮著身子,將亂糟糟的發都撥到臉前來,轉過身去,縮成一團。
「爺的一萬兩黃金,」蕭啟居高臨下地看著腳邊的瘋子,眸中殺機陡盛,「怎麼成這樣了?」
隨後而來的姚天保抹了把腦門上的汗:「這……」
姚天保以為自己大禍臨頭了,卻不想,蕭啟是真的變了太多太多:「你去問問,趙老闆還要麼?不要的話,唉,那就只好做報廢處理了。」
「王爺的意思是?」姚天保小心翼翼地問,臉色都白了。
「給趙老闆打個折,七千五百兩黃金,要就帶走。」
「若是他覺得不划算……」姚天保欲言又止。
蕭啟挑眉一笑,看著瑟縮到桌子底下去的錦畫,道:「那就燒成灰,連人帶盒僅需三文錢,盒子就算本王送給他的。這回夠不夠划算?」
姚天保汗流浹背,朝錦畫投去一個同情的眼神。
蕭啟又道:「你倒是快些去信問問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趙老闆,到底怎麼選?若選後者,爺的南館可沒有閒錢再養著一個只值三個銅板的廢物。」
蕭啟的話,姚天保從來不敢不聽,當即便去了信,遙遙又過半月,南館收到了印有趙景行私印的,輕飄飄的信封。
因是天意造化,雜役來幽庭送信時,錦畫也在。
彼時他已渾身長滿了疹子,瘙癢難耐,他是來求姚天保救救他的,跪倒在地,像一條卑微的狗,扒開衣裳,露出布滿一身慘不忍睹的暗紅色流膿的疹子的身體,說他癢得受不了,求爹爹發發慈悲,為他找大夫,治一治他的病。
「爹爹……爹爹看在兒子替南館掙了那麼多錢的份上,救救兒子罷!兒子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
他哀哀呢喃,從未這樣卑微地求過誰:「趙景行會來贖兒子的!等他回來……我讓他把診費補給您!我一分錢都不會花南館的!求求您,爹爹……我……我不想死!爹爹……」
姚天保沉默不語,他早已背地裡偷偷看過信封里的東西,殘酷的現實,連姚天保都不太忍心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