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像他這樣渾身流著油水的貴客,在南館中的地位自然是像財神爺一般的存在,財神爺可以在南館橫著走,姚天保都得捧著供著,滿臉堆笑地時時聯繫著,怎麼會被區區一扇門給擋在外頭。
但趙景行並非南館常客,所以不懂南館那些暗地裡的特權,竟就老老實實地在門口硬生生等到了天黑,直到牆內點起一盞盞曖昧朦朧的紗燈,南館開門迎客,他才總算得以進入南館,去找他多年未見的愛人。
迎客的小廝個頂個的有眼力見,南館開門迎客這麼多年,哪怕只是來過一兩次的客人,只要身價高,他們都能精準認出來。
「哎喲!趙老闆!貴客,貴客呀!」小廝殷勤得幾乎快趴到地上去,恨不得撲跪上去給馬車裡的趙景行當腳踏,「莫非您在這等了很久了?哎喲我的爺喲!您看看您……哎哎哎!」
「趙老闆可是大大的貴客,怎沒讓您的小廝提前投帖來告知我們?教您平白在這兒等,真真怠慢了您!」小廝一膝蓋磕下去,腦袋重重砸進地里,「小的給您賠罪了!」
「……」趙景行擺擺手,道,「無妨,等得不久。你倒也不用這樣跪我。」
聽了這話的小廝終於把幾乎插進地里腦袋拔起來,滿臉堆著笑:「您裡頭請!今夜要點哪位相公?雲霜?還是香綺?亦或是又仙?小的立馬幫您安排!」
「?」紅牌?這三個名字,趙景行一個都不認識。
小廝見他半天不說話,眼珠子滴溜溜轉了一圈,想起來這人就愛看跳舞,尤其是西域舞,一拍腦袋恍然大悟:「嗐!您瞧我這腦子!哈哈,趙老闆多時不曾來了,是還沒見過咱們的新紅牌哩!小的給您推薦香綺相公,才掛牌不久,人乾淨又水嫩年輕,西域舞又跳得頂頂好,包您喜歡!爺您點個頭,小的這邊幫您安排!」
「不必,我不要他們。」甚麼霜甚麼綺的,與他無關,「我是來找錦畫的,勞煩帶我去見他。」
小廝的臉色忽地變得極度難看,支支吾吾半天不曾應答。他一個只負責門口迎客的小廝,並不知道其中內情,只知道錦畫相公早倒台了,死了,哪裡還有命來接他的客。
但如今潑天富貴的貴客在跟前,他總不能直白與他說錦畫相公死了罷?
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趙景行看出他的不對勁,長眉一簇,問道:「怎麼?他不在?」
「呃……」小廝賠笑道,「爺您稍等——」
說完忙拽過另一名迎客的小廝,走得遠些與他耳語了兩句,嘰里咕嚕地交談了很久,說的甚麼趙景行聽不見,只看見兩個人都面色凝重,其中一個忙跑進去找姚天保,另一個賠笑著上來,說:「爺您要不先裡頭請,小的安排香綺相公先伺候著?您看這外頭,還是涼哩!」
趙景行等得有些不耐煩了,但還是禮貌道:「爺不要別人,只要錦畫。怎麼,他在接別人?」
「這……」
小廝臉上逐漸掛不住笑,還在思索著如何接話。趙景行便道:「無妨,爺自己進去等他便好,不用你招待了。」說完逕自從馬車上下來,欲往霽月軒走。既在接客,那就到他居所等他便好了,他還記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