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待你不薄——我待你不薄啊!你這樣對我!!!」趙景行咆哮著,嘶吼著,目眥欲裂,哪裡像個人,現在的他,根本就是一頭失控的野獸。
「為甚麼啊……為甚麼啊!!!」
他手中的盒子跌落了,撲楞楞跌出一地烏黑的灰,隨之滾出的,還有一塊殘缺的頭骨。
「說話、說話啊——!」劇烈的質問咆哮聲幾乎掀翻流光閣的屋頂,崩潰的吼聲中里有不可置信,有千般悔恨。
掌柜的和那個來報信的夥計在一邊傻了,半晌才記得將兩人分開,為此還受到了波及,被失控的趙景行一連甩了好幾個巴掌,才堪堪將他們拉開,夥計急忙扶起地上滿頭滿臉鮮血的方蘭庭,坐起來,喘了好幾口氣。
「老闆……」方蘭庭顫巍巍抬手抹去臉上血痕,卻抹不乾淨,越擦越多,看見地上散落的焦黑的屍骨,轉而發出一聲冷笑,「您動作夠快啊,這就知道了一切。」
果然。
最得力的助手,當真是故意為之!
「方,蘭,庭——!」趙景行痛苦嘶吼,「我殺了你!!!」
方蘭庭看進他痛苦的眼,臉上卻平靜無波:「蘭庭做錯甚麼了?您這麼瘋瘋癲癲的,只為殺我而後快?」
方蘭庭揮開一旁夥計的攙扶,踉踉蹌蹌來到他跟前,居高臨下地看他:「老闆,這些年蘭庭為趙氏珠寶,為您掙了多少錢,替您分擔了多少事務,您都不記得了嗎?」
趙景行呼吸不暢,癱倒在地捶胸頓足,瘋瘋癲癲的,暫時沒法說一個字了。
方蘭庭笑得狠戾,從懷裡摸出一把一把又一把銀票揚手拋上天空,漫天的銅臭飄飄搖搖落下:「錢——錢啊!!!趙老闆,錢誒!潑天的富貴!你不要啊!他媽的這個世界還有人不喜歡錢的?!你能和錢過不去嗎?!」
「有錢甚麼樣的美人弄不到手?你他媽可著個千人騎的破爛玩意兒砸一萬兩黃金,這種賠錢爛貨你也買,有毛病罷!」方蘭庭湊到他耳邊,破口大罵,「一萬兩黃金!!別人獅子大開口耍你玩你也他媽心甘情願掏,一萬兩黃金,琉璃閣三百多間分號要沒日沒夜賣多少珠寶你知道嗎?!你他媽說花就花了,贖個不知道多少人睡過的爛娼,明知這錢還是落入咱們最大的競爭對手的口袋,明知他蕭啟就是來整我們的,你也眼睛都不眨就想著往外送,你是不是有毛病啊!」
一萬兩黃金,那是繁華一城半年的全部稅收。
趙景行亦掙開束縛,通紅著眼撲上來,誓要將眼前人碎屍萬段:「我喜歡誰要贖誰,和你有甚麼關係,我的錢我想怎麼花想給誰花,與你無關!你他媽的就是我一個手下,你憑甚麼啊!」
趙景行氣急怒極,將手邊能觸及的所有東西全部摔在地上:「憑甚麼啊!」
他出手全然沒有章法,所以即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壓制住方蘭庭,也能被清醒的方蘭庭掙脫開,他一連倒退了幾步,終於脫離這個瘋子的桎梏,忙東倒西歪地站起來:「瘋子,你這個瘋子!為了一個娼妓全然不顧體面,若是讓商界那幫本就和趙氏珠寶有仇的人看見,看見趙氏珠寶大當家為了區區一個可笑男妓這般瘋瘋癲癲,從今往後趙氏珠寶的生意還要不要做了?往後,誰還將我們放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