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事的皇帝鬧這一出,阿尋看見了肯定又氣又傷心,得快些回去,好好安撫一下阿尋才是。
蕭啟出了皇帝寢殿,輕車熟路地往出宮的方向去,夜風挾著雨,時不時捲起袍角,帶來一陣刺骨的寒意。
出宮的路必經御花園,園中林木蔥蘢,下著雨,葉片間吸飽了水,只稍稍一碰便抖落下淅淅瀝瀝的水珠來,拂了蕭啟一身。
擔心手中盛裝白玉豆包的食盒淋雨,蕭啟將他往懷中抱得更緊了些。
快些穿過這片花園,步攆就在園門外等著他。
但,蕭啟卻倏然停住了腳步。
闃靜的夜色里,有隱隱的喘息聲。
熟悉的喘息聲。
循著聲源側看去,一座嶙峋的石山佇立在湖邊。
石山很大一座,在夜色下像一隻猙獰的龐然大物,它靜靜坐落在那裡,明明一動不動,卻撲面散發來壓抑的氣息。
蕭啟像是被柏油粘住了腳,聽著耳邊隱隱約約的難以忍耐的氣聲,想起了一些曾經的事。
不堪回首的事。
這座石山是人工雕鏤的假山,洞口非常多,除卻園林造景的用處之外,還是修來專供年紀小的龍子鳳孫躲貓貓玩兒的。
幼時的蕭啟對這座假山,不可謂不熟悉。
只不過曾經,他是被玩的那個。
幼時的他在這座假山里,是怎樣被先太子蕭銘欺負侮辱,拳打腳踢的,他都歷歷在目。
蕭銘牽著小謝尋的手,朝他扔石頭,扔癩蛤蟆,借躲貓貓的名義,將他騙上山頂,然後一腳踹進寒冬臘月結了薄冰的湖裡,取笑為樂。
一樁樁一件件恥辱仇恨的過往,如今想來,還是會恨得咬牙切齒。
他對這座石山印象太深太深,深刻到即便夜色障目,即便時過經年,還是能憑著記憶,循著聲源,準確找到一處入口,匆忙跑了進去。
那喘息聲分外明顯了。
就近在面前。
洞口透進昏暗的月光,忽然,唯一一抹亮色被來人高達的身軀遮擋住了。
謝尋幾乎魂飛魄散,猛地抬頭,努力辨別出了來人的模樣,旋即崩潰大喊:「哥——」
蕭啟手中的食盒與傘轟然落地,倒吸一口冷氣撲了上去,將人抱入懷中:「阿尋——!」
慌亂摸索,手下,是一具半身凌亂的軀體。
「阿尋——怎麼了?!啊?」蕭啟將他緊緊抱著,摸黑關切地摸索他的頭臉,他的身子,向下游移,濕滑的大腿,有不合時宜的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