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鷲還從來沒有真正渡過他的苦,一次都沒有。
珠碧早就對他心如死灰,決意永生永世都不再與他有任何來往,不再接受他一丁點援手。
可這一次,極刑當前,走投無路的珠碧在極度恐懼之下,將曾經的誓言忘了個一乾二淨,滿心只求他救救自己,只要不去那恐怖的阿鼻地獄受銅柱火燒之刑,怎樣都好,對眼前人的天大怨恨都可以一筆勾銷。
靈鷲神相緩緩落下,伸出寬厚有力的手掌,將珠碧扶起來了,傾身抱擁上去。
「……」珠碧錯愕痛哭,直覺冰冷骯髒的身體像是被舒適的暖流一寸寸拂過,輕飄飄地,像是做夢一樣,「靈鷲……」
「不怕,珠兒。」始神寬厚有力的手輕撫魂靈戰慄的後腦,將之擁入懷中,「有我在,不會再受苦了。」
這一句話,珠碧等了太久太久了。
曾經對這神仙見死不救、姍姍來遲的怨恨就此消弭。
他是他即將淹死之際手邊的浮木,是即將凍斃之時身邊的炭火,是即將渴死的最後關頭,手心裡的一捧甘霖。
即便這根浮木曾放任他掙扎苦海十餘年不聞不問;即便這盆火炭曾經將他灼得面目全非;即便這捧甘霖曾將他的心腐蝕得千瘡百孔,可再次跌入地獄之前,還是願意再次去相信,願意不顧一切地抓住。
伸手,緊緊抱住了救命的他。貪婪地吸取他溫暖的氣息,恨不得能鑽進他的心裡去,再也不被除他之外的任何魑魅魍魎碰一根手指頭。
不恰當的比喻,此時他就像一隻走丟多日,被欺負得狠了的小狗,走投無路之時主人出現在身邊,驚喜又委屈地跳進主人懷裡,仗著主人的庇護,朝欺負他的群狗齜牙咧嘴。
殿陛之上執笏端坐的秦廣王看著殿下一來就來三位三十三重天上的始神,呆住了,半晌才回過神來,一個激靈連忙站起來。
他區區一個鬼仙,哪裡能何三十三重天界上的始神之尊相提並論?別說他不敢相提並論,就是見一面都沒有這樣的機會,今日一見,就是三位。
這可不得了了,秦廣王忙提著官服下擺急匆匆跑下殿來,在三靈面前躬身問好。
「下、下官蔣子文,見過三靈帝尊!」
珠碧看到他都渾身發抖,何況長得獅頭豹目,讓人連直視都不敢,他朝自己跑來,珠碧魂都要嚇飛了,哆哆嗦嗦地躲到靈鷲身後去,貓著腰,揪著他腰後衣裳尚還不夠安心,落水小貓似的,把臉也緊緊貼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