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望仰倒在地,捂著心口像瀕死之人,大口大口地喘氣,絕望的淚水也順著眼角滑落進繁複的鬢髮里。
靈樞與靈修強撐著受傷的身體踉踉蹌蹌走過來,將他扶起,顫聲道:「靈鷲,這其中必定有我們不知道的隱情,你先起來,我們去調查清楚。」
靈鷲一動就是一汪汪鮮血從口中洶湧嘔出,撐著靈樞的胳膊,五指都緊緊抓緊皮肉里,咬牙恨恨道:「是蘭澤……定是他搗得鬼……他在哪兒!」
靈樞垂眸,道:「在人間。」
今日人間,天氣晴好。
陽光撒落下一片金暉,暖洋洋的。
雪白的小毛團成一隻毛球,慵懶地蜷在蘭澤懷裡,皮毛被陽光曬得蓬鬆暄軟,圓滾滾的身體呼嚕呼嚕打著鼾,正睡得香甜。
檐牙外青山攏翠,延綿遠山上天光斜照,美不勝收。
望舒所言果然不假,人間,確實是一個值得留戀的好地方。
這裡有春風秋雨,夏蟬冬雪;月有圓缺,星移斗轉;晨有霧靄夜有螢,日夜交替,每一時都有別樣的風景。
長長的青竹躺椅,嘎吱嘎吱地輕輕搖。
看著遠山山腰雲霧出岫,蘭澤真的不想離開了。
可世間好物不堅牢,彩雲易散琉璃脆。
親親撫摸著懷裡毛茸茸的小狼腦袋,蘭澤一時出神,滿目悲涼。
他終歸沒有辦法在這裡長長久久地呆著,至少,現在不行。
「來,吃飯了。」身後竹門輕輕響,望舒一左一右端著兩隻盤子,笑意吟吟地朝石桌走來,「今天天氣好,咱們就在外頭吃。」
桌上已擺了兩副碗筷,外加一盆豌豆尖豆腐湯,現下又多添了兩道小炒。
蘭澤轉頭一看綠油油的菜,綠油油的湯,失笑道:「天天吃豌豆尖?你怎麼和你從前養的兔子似的。」
望舒無奈一笑,道:「這些日子,養著你這麼一個嬌生慣養的大神仙,你好奇心旺盛,甚麼都想嘗嘗,都把我存的錢吃光了,我沒有錢了,只能就地取材,煮這個了。」
「你早說啊,要是我走了,你怎麼辦?」蘭澤空出只摸小毛團腦袋的手,翻手就憑空變一隻沉甸甸的錢袋放在石桌上,「給你花,別省著。」
「咦?」望舒蹙眉,道,「你怎麼還要走?你不是……被趕下來的麼?」
蘭澤挑起一絲勉強的笑:「只是暫時,望舒。我也許還得回去一趟,這一次……怕是要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