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從跟在後面,忍不住又偷偷多看了一眼。
方才鍾宴笙還沒走過來,他就注意到了。
孟棋平只吩咐說鍾小世子會過來,一眼就能認出來,就沒其他的提示了,侍從本來還有點小牢騷——這條街上美人如雲,得有多好看才能一眼認出來?
沒想到是真能一眼認出來,的確是鶴立雞群的漂亮。
他眼底多了三分憐憫。
難怪少爺非要對人家下手不可。
這艘畫舫從外看裝潢就很華麗了,內部更是不俗,鍾宴笙隨著侍從走進畫舫二樓的房間,踩著厚實的羊絨毯子走了幾步,轉首便見石雕山水屏前,一隻銅鎏鶴形香薰爐吐出裊裊煙氣,如夢如霧。
注意到屋裡沒人,他擰了擰眉:「孟三少爺呢?」
「三爺臨時有事,可能會來得晚一些。」侍從臉上堆著笑,「鍾小世子莫要見怪,您先小坐片刻,小的給您上茶。」
分明是孟棋平約見的,結果還遲到了。
鍾宴笙不太高興,但他也不是為難下面人的性子,見他賠笑,勉強應了一聲。
等人退下去了,他走到窗邊推開窗,視線掃了掃,正好看到了蒙著臉坐上遊船,恰好望過來的雲成。
倆人遙遙對望一眼,雲成使勁揮揮手,鍾宴笙朝他點點頭,關上窗戶,在窗邊放了盞燈。
暖黃的燈光映在窗邊格外明顯,哪怕一會兒屋裡點了燈,這簇暖黃依舊會很顯眼。
鍾宴笙心口鬆了松,坐下開始等人。
結果這一等就是許久。
侍從都來過兩次了,送了茶水和茶點,孟棋平還沒來。
四月份的京城逐漸熱了起來,屋中的薰香甜絲絲的,待久了悶得很,畫舫還順著水波輕輕搖晃著,搖得鍾宴笙昏昏沉沉的,口中尤其乾渴。
他舔了舔發乾的唇瓣,望了眼桌上清亮的茶湯和精緻的茶點,別開視線,忍著沒動。
直到侍從第三次進來送熱茶,鍾宴笙驟然回神,察覺外邊的天色都逐漸暗了,禁不住蹙眉問:「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侍從恭敬回道:「回小世子,快酉時七刻了。」
鍾宴笙眼睛睜得圓溜溜的,迷惑又不可置信。
居然都等了這麼久了?他完全沒察覺到時間的流逝。
鍾宴笙平時是好脾氣,但也不是沒脾氣,不大高興地站起身,不知是不是船又晃了一下,他起來時跟著晃了晃,暈乎乎地扶住桌案,不悅道:「勞煩你幫我回一下孟三少,我先走一步,既然不是誠心約見,下次也不必來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