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端的冷熱瞬間交替,對身體傷害太大,鍾宴笙差點就地暈死過去,嗆了兩口冷水,才醒過神,抓住片刻的清明思索了下。
藥效上來了,他現在誰都不敢碰見,但晚上的河水這麼冷,若是泡半晚上,恐怕在把真世子接過來前,侯府就得先舉辦場喪禮了。
可是這藥……該這麼辦?
鍾宴笙是第二次感到這麼無措慌亂,第一次是他從那個噩夢中醒來的時候。
一邊是冰冷的河水,一邊是滾熱的身體。
鍾宴笙像被裹挾在岩漿與冰川之間,模糊間像是成了這條河的一部分,意識也隨著浮浮沉沉的,隨著水波不知道飄了多遠,忽然聽到有人喊:「那邊好像有人落水了!快快,繩套,撈上來。」
隨即有什麼東西套在了他身上,要將他往上拉。
鍾宴笙蒙蒙抬起頭,才發現周遭一片漆黑,他順著水不知道飄到了哪兒,前方是個不大的畫舫,船上的人正試圖把他撈上去。
鍾宴笙的意識已經不太清晰了,牙齒微微顫著,說不清是因為那股灼熱,還是冷的,仰著滾燙的臉,拽住了那根繩子,潛意識裡不太想上去。
不上去,他可能會冷死在河水中。
可是他還中著藥。
畫舫上的人顯然沒想到他居然不太想上去,雙方僵持了一下,似乎是畫舫主人不耐煩了,模糊中他聽到有人冷冷說了聲:「不上來就算了。」
鍾宴笙覺得那聲音很熟悉,嘴唇張合了下,畫舫上一個黑衣人掃了他一眼,停滯了一下,舉著燈仔仔細細又辨認了會兒,聲音猛然拔高:「那是……小公子?!主子,主子,落水的是迢迢小公子!」
畫舫主人陷入了沉默。
下一瞬,鍾宴笙還沒反應過來,腰上的繩套一緊,就被人強硬地撈上了船。
他腿軟得站不住,對方也不嫌棄他渾身濕乎乎的,脫下外袍將他整個一裹,敏感的肌膚被碰到,鍾宴笙渾身一顫,很想躲開,下一刻,便落入了個沾著藥香的冰冷懷抱中。
鍾宴笙細微的掙扎一停。
他分不清那是誰,潛意識裡只覺得,這股氣息是安全的。
然而沒有了河水的緩解,難耐的燥熱很快又席捲遍了全身。
原本被凍得發白的臉色重新遍布了潮紅,鍾宴笙發出低低的嗚咽,感到抱著他的人身上涼涼的很舒適,忍不住用力往他身上貼,臉貼在他頸項前,嘴唇無意識擦到片冰涼的肌膚,頓時喜歡得蹭了好幾下,灼熱的吐息噴灑在那裡。
抱著他的人身子瞬間一繃,環在他腰上的手也緊了緊,後腰被拍了一下,低沉的嗓音響在耳邊:「別亂動。」
鍾宴笙燙呼呼的臉埋在他頸窩間,含糊不清地發出聲舒適的低吟,乖乖地沒有再亂動。
周圍人眼睜睜看著水裡撈出來的少年不知死活地纏著蕭弄,死寂一片,連呼吸都放輕了,眼皮狂跳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