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宴笙愣了一下,嘴唇無意識張著:「什麼?」
那副模樣實在漂亮又無辜,看得鍾思渡愈發煩躁。
裝傻充愣麼。
附近有僕役路過,鍾思渡低身靠近了點鐘宴笙,臉上重新帶上了溫雅的笑意,仿佛是在和鍾宴笙說什麼有趣的事,低聲細語:「少在我面前裝模作樣噁心人,我嫌髒。」
除了孟棋平外,鍾宴笙是第二次當面被人用惡劣的語言這麼說,眼睛微微睜大,愕然地望著他,眼眶不受控制的紅了一分。
但他沒吭聲,只是埋下頭,悶悶地嗯了聲,就轉身走了。
得到意料之外的反應,鍾思渡眉梢略微抬了下,但也沒在意,維持著得體的笑意,轉身進了明雪苑。
鍾宴笙感覺跟鍾思渡相處,不太舒服,但沒有怨憤生氣。
他沒有生氣的立場和資格,鍾思渡沒有指著他的鼻子罵,已經很好了。
得知真相後,這個世子之位他本來就如坐針氈,如今鍾思渡被接回來了,也該還給他了。
最重要的是,早些讓鍾思渡認祖歸宗,恢復身份,也能儘量避免侯府在話本里的下場。
這麼想著,鍾宴笙躑躅片刻,沒有回春蕪院,掉轉腳步,打算去找淮安侯談談心。
和從前一般,鍾宴笙去見淮安侯和侯夫人不需要通報,進了院子,便有相熟的侍女迎上來。
侍女望著他的眼神有些複雜,但很快就抿起個笑:「世子是來見夫人的嗎?侯爺和夫人在花園的亭子裡,奴婢給您引路。」
改明兒就不是世子了。
鍾宴笙心裡無端感到輕鬆,也朝她彎眼笑了笑:「不必了,姐姐去忙吧,我自己過去便好。」
主院裡的路鍾宴笙很熟悉,繞過前院,走向後花園的亭子。
侯夫人除了禮佛外,另一個愛好便是養花,後院裡種滿了各色花草,離京時淮安侯著人好生照看著,老僕照看得當,回來依舊繁茂,此時正是開得盛烈的時節,夫妻倆偶爾得閒時,便喜歡坐在百花環繞的亭子裡說說話。
鍾宴笙想起自己沒送出去的那袋花籽,心裡發緊。
回去得藏好了,那可是從定王私宅裡帶出來的東西!
靠近亭子時,淮安侯和侯夫人的說話聲模糊傳過來。
大概是已經討論過他和鍾思渡了,現在說的是其他的話題。
「朝中眼下的情況如何了?」
隔了片刻,鍾宴笙聽到淮安侯評論了四個字:「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