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高。
坐在輪椅上時就顯得很高了,站起來比鍾宴笙想的還高,幾乎高過他接近一個頭,得微仰著頭看。
高大的身影將鍾宴笙整個人罩在了陰影里,不知是與生俱來的,還是多年征伐磨練出的氣勢,哪怕是背對著,也極具壓迫感,若是面對面,恐怕更叫人喘不過氣。
他側對著鍾宴笙,頸側不偏不倚的,落入了鍾宴笙的視線。
一道曖昧情色的咬痕,明晃晃地烙在了那截無人敢覬覦的修長脖頸上,哪怕視線受限,也無比清晰。
鍾宴笙腦子裡嗡地一下,在無人能看到的地方,一股熱意火燎似的,陡然從脖子竄到了臉上,熱騰騰的。
他艱難地咽了口唾沫。
定王殿下的藥難不成是給他順走了,沒藥擦了嗎?
就每日頂著這麼個不體面的痕跡到處走嗎?
他那晚上……真的咬得有這麼狠嗎?
鍾宴笙的眼神飄忽,心虛害怕得也要跟著飄起來了。
不知道蕭弄方才在樹葉後聽了多少,但孟棋平的話他顯然是聽得很清楚。
孟棋平已經失去了一開始不可一世的囂張傲慢,汗水不斷浸出來,浸濕了額發,臉色慘白慘白的,嘴唇發著抖,不知該如何解釋:「定、定王殿下……我……」
蕭弄掏出帕子,低頭慢條斯理擦了擦手指上沾染的花汁:「景華園風月無邊,不宜殺生。」
聽到此話,孟棋平緊縮的瞳孔放略微放鬆,勉強擠出個笑:「多謝殿……」
又聽他輕描淡寫:「削根手指吧。」
展戎容色冷漠地舉劍站在孟棋平身後,利落應聲:「是。」
話音落下,一聲利刃削過骨肉的輕微悶響隨即響起。
幾乎是同一時刻,孟棋平發出叫人毛骨悚然的悽厲慘叫:「你敢,啊……啊啊啊啊!」
邊上幾個狗腿子抖得不行,驚駭無比地喘著氣,幾乎嚇昏過去,但孟棋平還沒嚎幾聲,一個還算鎮定的眼見蕭弄眯起了眼,似乎被吵煩了,當即感到不寒而慄,撲過去一把捂住了孟棋平的嘴。
四周又靜了下來。
鍾宴笙的嗅覺很好。
即使蕭弄的大半個身子擋住了血腥的一幕,他還是嗅到了淡淡的血腥氣,混在滿園的花香中,更加令人作嘔。
他後背發毛,放輕呼吸,悄悄地想從後面的樹叢里鑽走。
剛挪了一步,蕭弄就跟背後長眼了似的,轉過身來。
沒有了覆在眼上的白色薄紗遮擋,鍾宴笙第一次看清了蕭弄的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