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蒙著面,跟蕭弄說了些什麼來著?
那時腦子裡一團漿糊,自己在說什麼自己都不清楚,鍾宴笙努力回想了會兒,腦子裡一片空白。
但他能確定,肯定是說了些惹人發笑的糊塗話。
因為他清晰地記得,蕭弄低眼看過來時,眼底飄過了清晰的笑意。
鍾宴笙咬了咬唇,心裡惶惶。
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他覺得,他好像是暴露了。
可是蕭弄的態度模稜兩可的,像是知道了,又像是不知道。
看鐘宴笙說著話突然就發起了呆,侯夫人止住話音,想起前日淮安侯回來說的話,眼底的愁意更濃。
這兩日她與淮安侯商量了許多,一些決定不得不做,無奈又不舍。
田喜公公記恩,是個好人,在提醒他們小心,淮安侯府又被注意上了。
定王……迢兒又是怎麼招惹上定王的?他們倆之間……
侯夫人又輕輕嘆了口氣,轉身從鍾思渡手裡將藥碗接過來,忍著難過,展露出笑容,給鍾宴笙餵藥:「迢兒,藥已經溫好了,娘餵你吃藥。」
鍾宴笙喜歡吃甜的,不喜歡喝苦澀的藥,聞到就犯噁心。
但還是乖乖張開嘴喝了。
一口口餵完藥,侯夫人溫聲道:「醒了就好好休息,這幾日不必讀書用功了。餓不餓?娘去看看小廚房裡準備了什麼。」
鍾宴笙嗓音啞啞的,語氣很軟:「好,謝謝娘親。」
那日蕭弄當著好多人的面,把他抱起來了。
鍾宴笙本來還擔心侯夫人會問起他與蕭弄的事,見她全然沒提起,暗暗擦了把汗。
看來大家都不是多嘴多舌的,想必下山後雲成就將他接回府了,也沒惹人注意吧?
侯夫人叮囑了鍾思渡幾句,讓他陪鍾宴笙說會兒話,便出了房間。
她人一走,屋裡靜下來,鍾思渡也不吭聲,氣氛冷下來。
倆人前幾日的關係是有所緩和,但鍾宴笙感覺還沒到讓鍾思渡守他病床的程度,太為難人了,飛快瞟了眼藏東西的紗幔,咳了一聲:「鍾思渡,你回去吧,我不用人陪,你叫雲成進來就好啦。」
然而鍾思渡的反應卻跟他想的相反。
鍾思渡不僅沒走,反倒坐了下來,面色一如既往的溫潤和煦:「你在趕我走?」
鍾宴笙呆了一下,不知道他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忍不住又瞟了眼紗幔。
鍾思渡說話時的語氣跟侯夫人很像,輕柔又溫和:「還是你想隱瞞什麼事,不敢跟我說?」
鍾宴笙瞬間心虛得冒汗,不敢再往那邊瞟,黑亮的眼睛睜大了,語氣軟綿綿的:「沒有呀,你不要冤枉清白好人。」
他心虛的小表情實在太明顯了,眼睛不敢直視人,長長低垂的濃睫一個勁兒地眨動,簡直把「心虛」兩個字貼在了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