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弄卻望著那層窗戶紙,沒有擅自上前,反而謹慎地退開幾步,選擇戳了戳小雀兒薄薄的臉皮。
「就要吃。」
他趁鍾宴笙睡著了才給出答覆,滿意地嗅著身邊濃郁的芬芳蘭香,難得早早睡了過去。
在王府的燈盞熄滅之時,東市邊的河流之上正熱鬧,數艘畫舫飄蕩,靡靡之音飄蕩四方,不時傳來鶯歌夜舞歡笑之聲,一派風流。
其中最顯眼的莫過於雲中舫。
然而雲中舫里,最受歡迎的小倌兒、也是畫舫的主人,今日卻沒有出場,藉口身體不適,一直待在自己的艙房中。
樓下笑聲放肆,樓上的屋子裡,卻一片死寂。
展戎腳下踩著一個,面前還跪著一個,但他誰也沒看,提著把刀。
坐在他面前的人渾身僵硬,望著那把刀凜寒的刀刃,嗓音抖得不行:「……這、這艘畫舫,背後的主人,不是我,是、是沛國公府的三少爺孟棋平,奴、奴也是聽他指令行事……」
展戎學著蕭弄,低頭慢慢擦了擦刀身:「繼續。」
「那日……孟三少爺來奴這裡喝酒,隨後他家裡的下仆過來,說是送出的邀約被人拒了,孟棋平差點掀了桌子,然後、然後逼問奴有沒有什麼藥,奴哪敢說話,孟棋平就帶著人一頓搜刮,才、才搜出了那瓶從西域帶來的春鶯粉,其他的奴真的不知道了,求、求大人放過啊!」
滿口謊話。
展戎輕易看出他話中遮遮掩掩的部分,事實如何,心中也有了眉目,收刀歸鞘,隨手拿起旁邊的油燈:「老實一點,若是敢去沛國公府通風報信,下場如此船。」
那小倌一呆,還沒反應過來,展戎一抬手,將油燈丟到了床上。
層層疊疊的紗幔幾乎是瞬間燎起了大火,不一會兒畫舫上的歡聲笑語就消失了,轉為了慌亂的尖叫聲,畫舫上的人無論金貴不金貴,全跟下餃子似的,撲通撲通跳進了水裡。
夏夜的風大,火舌順著風向一燎,嘩啦啦的,燒得噼里啪啦作響。
混亂之中,展戎乘著小舟回到岸邊,無聲地鑽入巷口,朝著定王府匆匆而去。
他感覺,有人要遭殃了。
鍾宴笙睡覺不太老實,晚上要麼踢被子,要麼把自己扭成一團,經常早上起來的時候,已經快橫在床上了,被子也掉到了地上。
這一晚上又夢到被八爪魚纏住了手腳,難得睡得格外老實。
蒙蒙睡醒的時候,鍾宴笙還大概記得昨晚是跟蕭弄一起睡的,按著定王殿下的忙碌程度,他醒來的時候應該已經走了……
一睜眼,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孔。
鍾宴笙抻到一半的懶腰不敢動了,睜大了眼瞅著蕭弄,感覺很神奇。
這會兒估計都要巳時了,定王殿下居然睡懶覺,也沒人來叫他。
他盯著蕭弄的臉看了會兒,小心翼翼伸出指尖,膽子很大地戳了一下蕭弄的臉。
定王殿下的臉……跟其他人臉的手感也差不多嘛,不是什麼惡鬼修羅化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