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吉板著臉吩咐:「咱家今夜不值夜,先回去了,小殿下覺淺容易驚醒,別隨意進去驚擾了殿下。」
周圍的宮人都知道馮吉的乾爹是田喜,紛紛恭敬地低首應是。
像以往一樣,叮囑完了,馮吉帶著身邊的小太監大搖大擺地走出了明暉殿,路過巡守的霍雙等人時,也目不斜視的,神色自若。
霍雙與他手下人都是從錦衣衛里挑出來的,不太看得起閹人,掠一眼便沒在在意,繞到了殿後去巡查。
再往外走,又是負責巡防養心殿周遭的錦衣衛,過了好幾層防守,周遭的人才少起來。
馮吉頭一次幹這種事,滿手心都是汗,又過了條宮道,才長長鬆了口氣,擦擦汗轉頭道:「過了這裡,便沒什麼人了,天亮之前回來便沒事,小殿下,隨奴婢來吧。」
鍾宴笙穿著尋常小太監的衣服,聞言抬起腦袋,沖他一笑:「嗯!勞煩你了。」
觀華宮聽著名字好聽,但其實就是冷宮,宮中的人是最會趨炎附勢的,沒人會特地來冷宮這種地方,負責膳食的宮人能想起來往這邊送吃的就算很有良心了。
入了夜後,觀華宮更是淒冷,宮門殘破不堪的,也沒上鎖,輕輕一推就能打開了。
鍾宴笙瞅著裡頭黑漆漆冷冰冰的,縮縮腦袋,有些害怕了。
這種地方,跟會鬧鬼似的……
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左手腕,上面還有著淡淡的紅痕,留存著被那隻帶著薄繭的有力大手摩挲的感覺,像是被蕭弄牽著手。
也不知怎麼,鍾宴笙心底就生出了股勇氣,鼓勵著自己跨進門檻。
他是有勇氣了,馮吉卻止不住咽唾沫:「您小心一些,奴婢從前聽乾爹說,莊妃娘娘的狀態不太穩定,有時候還會發瘋撕咬宮人,嚇得最後兩個服侍在觀華宮的宮人都跑了,所以這邊一個人都沒有。」
鍾宴笙聽得心裡又是一咯噔。
今天他向馮吉打聽了不少關於莊妃娘娘的事,馮吉把知道的都告訴他了。
這位莊妃娘娘,聽說曾與嫁去漠北和親的三公主是閨中密友,年輕時美艷不可方物,脾氣嬌縱火辣,但心腸不錯,對待宮人並不苛刻,反而頗為大方。
如果他真的是十一皇子,莊妃娘娘就是他的生母,另一個娘親。
娘親……
想到溫柔的侯夫人,鍾宴笙的恐懼又消除不少,慢吞吞地湊到屋前,敲了兩下。
裡頭沒反應。
他只好推了推房門,沒想到裡頭居然也沒栓,一推就開了。
鍾宴笙愣了下,猶豫著跨進屋裡,輕聲叫:「莊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