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苦澀的冰冷氣息拂過鼻端,鍾宴笙總算是能呼吸了,側眸里鑽進片松青色的衣角,心裡雀躍起來:「……王叔!」
霍雙看到蕭弄就應激,差點條件反射地拔出刀,想上前將兩人分開,又被展戎一側身擋住,氣得不輕。
聽到鍾宴笙稱呼,蕭弄心裡些微不爽。
叫什麼王叔,叫得他有多老似的。
周圍一片沉寂,蕭弄沒看鐘宴笙,眼皮子掀了掀:「方才在說什麼,怎麼不繼續了。」
「……」
沒人往身邊擠了,鍾宴笙舒服了點,看沒人敢跟蕭弄搭話,便開了口:「這一層巡視得差不多了,該往下一層去了。」
霍雙用肩膀撞開展戎:「是,請殿下隨屬下來。」
霍雙是鍾宴笙的副將,展戎也不能把他踹下船,向蕭弄遞了個盡力了的眼神。
蕭弄睇了眼霍雙,沒有說話,抬步跟上去。
蕭弄一出現,其他人就不敢再亂動了,一個比一個老實。
鍾宴笙瞄著蕭弄的臉色,看他神色如常,暈船的狀況應當是好許多了,也不知道他這會兒消氣了沒,試探著開口:「王叔覺得如何?」
甲板上的風大,吹得蕭弄衣袍翻飛,他抱著手倚在一旁,神色既懶散又冷漠,像只臥眠的獵豹,聽著鍾宴笙的話,嘴角扯了扯:「不如何。」
眾人的臉色霎時一綠,臉色紛紛不善起來。
被一群人瞪著,蕭弄恍若未見,垂落的視線盯著鍾宴笙,語氣淡淡的:「跟一群病雞似的,丟把米在地上都啄不清楚,別說關外的蠻子,遇到山匪都要成一群沒刀的猴子。」
「……你!」
有人不堪受辱,往前跨了一步,被蕭弄瞥了一眼,又鐵青著臉說不出話。
蕭弄的確是有資格瞧不起他們的,方才往渡口來時,五百黑甲軍整齊劃一的陣勢,就足以碾壓這三千兵士了。
更別提他過往的功績了。
但以這位定王殿下的高傲脾氣,怎麼還沒事找事,特地跑下來羞辱他們一頓?
眾人忍不住往鍾宴笙身上瞄。
聽說十一殿下跟定王關係惡劣,如今一看,果然如此啊!
周圍好像又空了空,其他人都在後退。
眾人顯然都覺得蕭弄的火是朝鐘宴笙撒的,鍾宴笙瞄了眼似威脅又似守護站在他背後的蕭弄,看其他人又遠離了自己一點,反倒又鬆了口氣。
霍雙看在眼裡,想到老皇帝的吩咐,眼底微光閃爍。
臨出發前,病榻上奄奄一息似的老皇帝,其實把他叫過去見了一面。
昏暗的寢殿內,那位大雍最尊貴的老人虛弱地咳嗽著,卻依舊讓人摸不透心思,吩咐他不要插手十一殿下與定王的相處,讓十一殿下自己處理,磨一磨小十一的軟性子。
定王是匹控制不住的惡狼,連陛下自己都忌憚,陛下也清楚小殿下的羸弱,卻還是這樣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