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泓搖搖扇子,感嘆道:「淮安侯府那位世子了不得啊,中了解元,現在京中不少大儒都看好他,覺得他最有望來年拔得頭籌,若真如此,那可就連中三元了。」
聽到這個消息,鍾宴笙微微鬆了口氣,有些為鍾思渡開心。
還好鍾思渡中了解元,不然他心底的歉疚可能會更濃。
他隱約想起了剛回京城時,因為落水做的那個夢。
夢裡淮安侯府被鍾思渡搞得家破人亡,盡數進了大牢……仔細想想,更可能是因為他的身份被發現,老皇帝對淮安侯府出了手。
若不是他醒來之後,陰差陽錯找上了蕭弄,老皇帝又對蕭弄有所忌憚,彎彎繞繞地給他按上十一皇子的身份,恐怕被發現之後,下場還是一樣的。
進宮時已經是午時了,老皇帝剛喝了藥茶歇下,不必立刻去見,鍾宴笙與裴泓分開,格外煎熬地走回了明暉殿,感覺渾身上下濕漉漉的。
也不知道到底是他的錯覺,還是真的濕了。
鍾宴笙感覺自己快昏過去了,不等在宮裡守了多日、見他回來高興湊過來的馮吉說話,就虛弱地開了口,聲音裡帶了絲顫抖:「備水……我要沐浴。」
蕭弄送進來的東西太多,鍾宴笙洗得水都快涼了,才腿腳發軟地出了浴桶,不敢低頭看身上那些青紫斑駁的痕跡,一邊罵著蕭弄一邊換上了乾淨的裡衣。
最近他都不會再搭理蕭弄了!
他忙活了好一陣,像只努力梳理羽毛的小雀兒,好不容易梳理乾淨,飢腸轆轆地坐下來,有氣沒力地用飯。
宮裡的飯菜不合他胃口,還沒客棧里蕭弄餵給他的冰糖燕窩粥味道好。
馮吉在邊上伺候著鍾宴笙用飯,臉色奇怪,像是有事想說,又不太敢說出口。
鍾宴笙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有些納悶:「有事便說吧。」
田喜這乾兒子辦事不如田喜穩妥,說話也沒田喜謹慎仔細,他剛進宮這小太監就敢跟他小聲說明暉殿是先太子住過的地方,還有什麼是他不敢說的。
馮吉又遲疑了會兒,方才壓低聲音:「前些日子……莊妃娘娘薨逝了,您千萬節哀。」
鍾宴笙怔住,想起了冷宮裡那個僅有一面之緣,抱著土偶瘋瘋癲癲的妃子。
薨逝了?
他的表情凝滯了良久,喉間發哽:「怎麼回事?什麼時候的事?」
「在您離京隔天。」馮吉愈發小心翼翼,「冷宮走了水,因為有些偏僻,宮人們沒在第一時間察覺,等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