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色是冷的,但跑了這麼久,臉色如桃花般泛著紅,眉梢眼角春水般,裴泓垂眸望著他的臉,心裡像是被什麼柔軟的東西蹭過,語氣便更溫和了:「可是我沒有傷你,小笙,你不信景王哥哥嗎?」
鍾宴笙仰頭望著他,恍惚了一下,搖搖頭:「景王殿下,既然恨我,就恨得決絕一些吧,何必如此?」
聽到他這句話,裴泓的表情一瞬間難以言喻。
鍾宴笙站在那裡,依舊乾乾淨淨,宛如明玉,讓人捨不得讓他沾上污穢。
他心裡的小菩薩長大了,卻將手伸向了另一個人。
現在還想將他們的過往一刀兩斷。
裴泓的眼神晦暗極了,死死盯著他,隔了不知道多久,出乎意料的沒有生氣,只輕嘆出一聲:「小笙,我亦非草木。」
如果他能純粹地恨鍾宴笙,也不會是現在的局面了。
鍾宴笙知道得拖時間,看著裴泓的表情,心裡也有些難受,低低道:「景王殿下,我們一定要如此嗎?你就那麼想要皇位嗎?」
「小笙,你不懂。」裴泓淡淡道,「人只有握住權力了,才能真正地做自己。我和安王一樣,都不想再戴著面具過活了。」
況且他血脈不純,當不了閒散王爺,也沒人會讓他做普通人。
他沒有退路。
鍾宴笙於他而言很重要,但……皇位更重要。
鍾宴笙心裡一黯,剛想再說些什麼拖延,肩上一緊,整個人被裴泓帶了過去,頸邊發涼。
裴泓的嗓音冷了下去:「定王殿下,我不願傷小笙,想必你也不願。」
鍾宴笙一愣,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片刻之後,熟悉的身影撞進了視線里。
短短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卻猶如過了好多年。
那些陰謀算計好像一剎那都遠去了,鍾宴笙鼻頭一酸,眼前模糊起來:「哥哥!」
蕭弄冰寒的視線在懸在鍾宴笙脖頸上的劍上停留了片刻,抬眸望向鍾宴笙,勾了勾唇,語氣放得很平和:「哥哥來了。」
聽到蕭弄的聲音,鍾宴笙拔腿就想往他那邊跑,裴泓一個不注意,鋒銳的刃就在他脖子上留了一條血線。
鍾宴笙感覺按在肩上的手似乎更用力了,力道大得他有些疼。
裴泓的臉色幾乎是有些陰沉了:「小笙,別亂動,劍刃很鋒利。」
鍾宴笙這會兒只想跑到蕭弄懷裡哭,聞言抽了抽鼻子,又生氣又困惑:「那你就不要把它搭在我的脖子上。」
提醒他這個做什麼,他難道不知道刀刃鋒利嗎。
裴泓:「……」
鍾宴笙脖頸細瘦雪白,出現一線血紅分外扎眼,蕭弄的眼神已經很可怕了,顯露出冰冷的殺氣,但語速還是緩和的,安撫著鍾宴笙:「迢迢,不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