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搜腸刮肚。
蘇莉:「沒聽你提過。」
褚紅雲神色恬靜。
「在我九歲的時候,我從老頭的筆記簿里發現了她。紅色是太陽,是新生和希望。但太陽責任太重大,於是只做太陽底下的雲,可以調度明滅光線,又不成為眾矢之的。那時候我認為這很用心,後來我想,或許寓意是一方面,父子和解又是一方面。老爺子年輕的時候逼他兒子干不願意的事,之後看開卻拉不下臉求和,所以他落筆寫『不做太陽,自成雲彩,亦別有光霽』。」
蘇莉專注盯著褚紅雲的臉,想了想,說:「但你還是你。」
名字的確很神奇,像某種咒語,一提及就讓你想到一人。
可是——
「你是你,怎麼都不會變。」
她低眼,摩挲褚紅雲的手腕,「褚」和紅雲都已變淡,經年久遠,融進骨血一般。
「不是褚紅雲擁有名字,是你選擇了褚紅雲。」
褚紅雲微笑。
「對。」
她勾過蘇莉的小指,說:「我這個人自以為是,把自己的一切都看得很重要。名字既然給了我,那它就是我的東西,別人動搖不了。在我擁有的一切里,最難控制的大概是感情。這很複雜,也很珍貴。而你是我所有的感情。所以丟臉不存在,無論你怎麼做,我會是你最捧場的觀眾。」
這該是鼓勵,卻像表白一樣熾熱又直接。蘇莉保持姿態不動,任由小指被搓來捻去。
原來甜言蜜語不需要華麗辭藻,她忽然不知道怎麼開口,腦袋傻得冒泡。
「莉莉?」褚紅雲扯扯蘇莉手指。
蘇莉「嗯」一聲,挽上褚紅雲,頭靠在她肩上,說:「我知道了。」
褚紅雲一頓,看見對窗里蘇莉傻甜的笑,眼睛閃閃亮亮,可愛可樂。
她笑著勾蘇莉的下巴,說:「現在會不會輕鬆一點。」
蘇莉搖頭:「其實也不太沉重,可能以前看得很重要。」
她把食指伸出,在半空晃來晃去:「這是最後一次,以後不會再有交集,想想該高興。」
兩人在下午兩點抵達小區門口。蘇莉特地將返回時間選在周六,開門後卻沒看見一個人。
褚紅雲瞧見左上方的攝像頭,說:「還好有監控,不然我得幫你錄個像。」
蘇莉循聲看去。這是偷錢事件後舅母安裝的,裝完之後很有威懾力。
蘇莉叮囑褚紅雲在門口等,自己進去了約莫五分鐘。出來時,她抱著一個兩尺寬的立方紙箱。看上去稍有擦拭,仍布著一些灰。
「就它們了嗎。」褚紅雲問。
「還有一些小東西,不過不要了。我給舅媽留了個紙條,也發了消息過去,這樣就行了。」蘇莉說。
褚紅雲將目光探向箱子,一堆不規整的書本夾雜試卷,書口黃褐積灰,最下方露出一截木框邊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