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以後,那就等以後再說吧。
雨越下越大。
急烈的雨水拍打在窗案上,潮濕的冷感沿著窗子的縫隙湧進。
「轟隆隆——」
巨大的雷聲充盈房內,樓下的電瓶車受到高分貝的驚嚇,傳來此起彼伏的尖叫,渺遠地交織在一起。
夏斯弋閉了閉眼,再次伸手探向鍾至的額頭。高燒已經沒那麼明顯了,看來藥物還是奏效的。
電閃和雷鳴悄然商議,約定一同轟炸房間,千百倍於銀瓶乍破的裂響和光影突現,直擊心靈。
夏斯弋看著自外層玻璃窗流下的水瀑,擰緊了眉頭。
「這樣的天氣,可真討厭……」
少時淋的雨總是難忘,會在一切可能的時候重臨。
每次遇到這種極端的雨天,夏斯弋總會想起那個他獨自淋雨回家的傍晚,那種難熬和孤寂便妄圖爭搶占據他的身體。
突然,一陣暖意蓋住了他的手背。
鍾至順著他的手腕移動,逐漸覆住了他整隻手掌,帶來源源不斷的溫熱。似有感應地安撫著他:「別害怕,我會、去接你的。」
鍾至看著不太清醒,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和他說話,竟也就這麼應景地對上了他的所思所想。
夏斯弋哂笑一聲,語氣裡帶著輕蔑的自嘲:「是嗎?」
畢竟如果當年沒有那個路過的好心人,他還不知道要淋著那場暴雨走多久才能到家,更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從心灰意冷中撈回一絲溫暖。
「會的。」鍾至的手捏得更緊了,「要是我能早一點到就好了,我就能接到你,給你……撐傘,帶你、回家。」
夏斯弋一驚。
他偏頭凝視鍾至,眼睜睜地看著這張即將貼到他手背上的臉頰。
言語兩次巧合的震驚蓋過了肢體接觸帶來的牴觸,他目不轉睛地盯著鍾至,語氣艱澀地問道:「鍾至,你到底在說什麼?」
鍾至緩了口氣,用力睜了睜眼,可惜效果不佳。
他的話開始前言不搭後語,語速也很緩慢:「我不該生病的,這樣你就不會淋雨回去,你在學校,我記得的。我去接你,可你和別人離開了。」
淋雨的放學後,陌生人的幫助,這些事情他從沒和別人講過,就連母親也不知道。如果鍾至全都清楚,那只能說明——這都是他親眼看到的。
換句話說,在那場他覺得被世界拋棄的暴雨里,鍾至惦記過他,還曾來學校接他。
這怎麼可能呢?
夏斯弋的喉口發緊,如同被什麼緊緊扎住,哽不出一個字。
鍾至的話音還在繼續:「要是早一點,我就能,能和你說……」
他沉下眼皮,好像又要睡過去。
「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