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他一直以為鍾至的社交頭像是一團意味不明的純色色塊,甚至懶到微信和QQ共用。可如今再看這頭套的顏色,他才終於讀懂了那份頭像潛存的表白詞——我就在你身邊,而你永遠有我。
遲鈍如他,時隔多年才收到延遲的心動訊號,在心口「咚咚」地砸個不停。
好在流年不負,埋藏的愛意得見天日,終於在此刻得到了迴響。
雨勢已過巔峰,隱隱有傾頹的架勢。
鍾至收回遮擋雨水噴濺的外衣,仰頭看向漸晴的天空。
天幕原本的灰濛急速散去,露出碧藍的一角。
鍾至揚起他始終蘊著笑意的唇角,嗓音輕輕柔柔的:「等雨停了,我們一起回家吧。」
良久,屋檐下才傳來一聲低低的「好。」
雨落聲由密集到稀疏,最終只剩檐下殘留的雨滴落進水坑的清脆。
是時候該回去了。
計程車載著他們重回原點。
夏斯弋緩慢地走到家門口,鞋底帶起的細小水花拉扯著他猶豫的步伐。
指紋落在識別處的前一秒,鍾至出聲問他:「需要我一起嗎?」
夏斯弋瞥了眼身後鍾至擔憂的面容,搖了搖頭。
客廳門開合,內里凌亂的痕跡和幼子的哭聲早已消失不見,只有母親消瘦的背影垂頭坐在沙發上。
聽到聲音,她慌忙拭去眼角斑駁的淚跡,快速抬起了頭。
他們誰都沒有說話。
無言的對視發酵著母子二人的情感,也模糊了他們的眼眶。
客廳里的電子時鐘靜默跳躍,夏斯弋緩步站在沙發前,目視著母親被淚水反覆浸漬的眸子,淺聲問道:「他……對你好嗎?」
時鐘閃爍的光暈與母親乾淨的呼吸聲共同靜止了幾秒。
姜融霞想過很多可能,做好了承擔所有責備、質問的準備,唯獨沒想到夏斯弋會問出這樣的話。她努力憋回的淚水瞬間重回眼眶,開閘似的向外流淌。
「對不起弋弋。」夏斯弋的話給了她解釋的勇氣,「我是想告訴你的弋弋,是媽媽太懦弱,總是在瞻前顧後,一直拖到現在,致使你以這麼殘酷的方式知道了這件事。是我的錯,全都是我的錯。」
夏斯弋咬了咬下唇,努力控制住眼底搖搖欲墜的淚滴。
他沒辦法說出「沒事」這兩個字,哪怕只是為了安慰母親,他更講不出「結婚」這個詞,便乾脆省略過去,模稜兩可地問母親:「是……上個假期嗎?」
母親無奈又沉重地頷首,微卷的長髮跟隨點頭的動作輕輕波動。
夏斯弋閉了閉眼,喃喃道:「難怪……」
時至今日,他才終於明白上個假期母親為什麼惶急地希望他能找個合適的人以備結婚,原來是在為他找一份託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