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的音樂忽而清晰,是夏斯弋拉開了其中一扇包廂門。
他先於鍾至邁了進去,對著還在調試點歌台的朋友們寒暄道:「我來了,還真是好久沒聚了。」
幾道目光齊齊向門口聚攏,立刻有人搭茬道:「是唄,忙什麼呢,怎麼叫都叫不出來。」
「當然是忙著談戀愛了。」
夏斯弋順著話茬從背後撈出鍾至:「各位,重新介紹一下,我男朋友、鍾至。之前讓你們聽了那麼久的風言風語,一直都沒時間解釋,這次乾脆帶他一起出來玩了,這樣算有誠意了吧?」
鍾至手裡還捧著那束淡藍色的鮮花,被這份突如其來的正式介紹迎頭砸了個正著,突兀的茫然蓋過驚喜,塞住了他的喉口。
聚會活動還沒開場,包廂里的燈光亮度還是最大的,足以令他看清房間裡的所有人——幾乎都是熟面孔,雖然有些和他萍水相逢,但都是經常出沒在夏斯弋身邊的朋友。
朋友們臉上都掛著笑意,可大家都不知道該開口說什麼,畢竟就在幾個月前,他們和鍾至還是見面不翻白眼就算客氣了的關係,如今這麼面對面站著,真的很有種招降了競爭對手後,被迫握手言和的尷尬感。
其中一個朋友扯著夏斯弋的手臂往邊上拽了拽,低聲說:「嘶,雖然你打電話的時候我們就有點準備,但、就是、我們之前罵過他的那些話,他——」
鍾至在一旁插話:「我聽得見。」
那人無言地尬笑一聲,閉了嘴。
鍾至向包廂深處走去,小心地放下手中的花束,動作利落地起開一瓶酒。
黃褐色的酒液落入杯底,激起細密透明的浮沫。
鍾至站在原地,向夏斯弋的朋友們端起酒杯:「一杯,我們一筆勾銷。」
這是一份脫離了假客套的答案,意圖分寸恰當地抹平這道隔閡。
朋友們紛紛走到桌前,每人拿了一杯,坐在包間更深處的棠光和季知新也走過來,各自取了酒。
鍾至無奈地看向夏斯弋,溫柔間藏匿著零星散射的危險感:「還真是一個都不落啊,夏夏。」
壯觀的場面看得夏斯弋也有點難受,他乾笑兩聲:「其實就是稍稍吐槽過一點點,嚴格算起來也不是罵你,真的。」
朋友們毫不留情地拆了他的台:「聽他胡說,他得喝三杯。」
「……」夏斯弋倒吸了一口氣。
他閉了閉眼,無可奈何地從桌子上拿起一個新杯子往裡倒酒:「行,三杯就三杯,我喝還不行嗎?」
鍾至擋住他還沒沾唇的酒杯,言語間儘是偏愛:「不用,我原諒你了。」
邊上人可見不得這種秀恩愛的行為,立刻起鬨道:「那可不行,怎麼都得一視同仁,罪魁禍首必須得喝。」
夏斯弋冷哼,環視了一圈周圍的朋友,撫著鍾至的手拉離杯口:「沒事,不就三杯酒嗎?還能把我喝倒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