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至驚覺,自己好像忘了初心。
許多年前開始,他就想養一株珍貴的花。
可他從沒養過花,隨花贈送的說明書里,說養花需要用心呵護,給予它充足的陽光和適量的水分,珍貴的花束更是要悉心呵護。
他不明白「充足」和「適量」到底是怎樣的劑量,只得儘可能地把最好的東西都留給那束寶貴的花。
在長期的精心照料下,光禿禿的花盆裡終於開出了比任何花朵都更奪目的鮮花,令人見之便心旌搖曳。
可養花的人卻變得奇怪起來。
他不想任何人看到花朵的艷麗,甚至想將花盆搬離光芒豐沛的陽台,藏在只有他自己能看見的地方。
可是他忘了,最初時,他只是想養好這朵花。
和夏斯弋在一起前,他曾許給夏斯弋不變的自由,可當鍾至真的抓住那雙渴望的手,竟失去了放開的勇氣。
他發現,自己的恣意是假的,大度是假的,許出的那份承諾也是假的。
然而這一切,夏斯弋都還不知道。
可鍾至清楚,有些界限一旦突破,潛藏在心底的欲望只會越發不可控制。也許他會一點點剝奪花束的陽光,偷藏在無人可見的角落,最終帶來脆弱、枯黃又毫無生機的結局。
所以在他找到辦法之前,夏斯弋清楚地了解他之前,一切都還太早了。
夜風吹拂的客廳漂浮著鍾至的喟嘆,添入憂思的悵惘。
一門之隔的房間裡,夏斯弋納悶地坐在床鋪邊緣。
他好不容易「逆風而上」了一次,居然又被鍾至原封不動地打回來了。
隱藏的羞恥轉化為難熬的窩火,炸出他的煩躁感。
夏斯弋忿忿捶床,想再摸手機找一次棠光,這才想起他可憐的手機還在陽台上吹著冷風。
現在出去八成還要面對鍾至五花八門的逃避,於是便翻箱倒櫃地找出上任退休的老古董,強行充電開機。
他忍受了十幾分鐘舊手機的慢吞吞,終於登上微信,打開了和棠光的對話框:「睡不著,再嘮兩塊錢的。」
棠光:「現在知道找我了,虧我還以為信號不好。」
言語間的憤懣可見一斑。
夏斯弋:「下一次你惹到我,我不生你氣還不行嗎?」
棠光:「那不行,我的身心受到了重創,睡好才能修養,不回了。」
夏斯弋無奈地嘆了口氣,指尖快速在屏幕的虛擬鍵盤上跳躍:「那好吧,那我想把自己當成生日禮物送給鍾至的事,只能換個人商量了。」
他的信息發出去才不過兩秒鐘,棠光的微信電話就發過來了。
夏斯弋接起通話,送到耳邊。
空曠的走廊埋不住他壓低的驚愕:「我靠,你說要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