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順著這條線挖出了很多,所以才有了今天的結果。」
夏斯弋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鍾伯伯雙手交疊,抬眸呼喚他的大名:「夏斯弋。」
夏斯弋回神看他,聽著來自長輩的教導:「正年走得早,有些道理他可能還來不及交給成年的你。」
鍾伯伯蹙起眉,與鍾至流露出擔憂時的表情神似:「太相信別人不是什麼好事,一周前我讓你等你就應了,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我就是始作俑者,你現在已經錯過知道真相的機會了。希望你以後能記住這個道理。」
夏斯弋搖了搖頭:「實力懸殊時,隱藏是沒有必要的行徑,無力阻止時,靜待未來也不失為明智的選擇。」
空氣陷入寂靜,空調氣流自兩人相接的對視間穿過,涌動著無言的思慮。
鍾伯伯釋然地勾起唇:「看來是我多慮了,正年和融霞把你教得很好。」
他從隨行的公文包里取出了那份曾被鍾至當場撕碎的轉讓協議,再次送到夏斯弋面前:「上次我沒來得及說完,藥廠轉讓給你的事,沒有任何前置的交換條件,你可以心安理得地收下,就當做我對你父親的感謝。」
夏斯弋斂眸,視線回落在那份協議上。層疊的紙張明明輕薄無比,承載的分量卻深沉如海。
但只一眼,他便自我抽離了視線:「不了,您拿走它的時候合理合法,同樣的,現在的我,沒有徒手接受的理由。」
鍾伯伯沒有再動那份協議:「不用著急給我回復,要或者不要都由你自己選擇,只是自己收好,別讓那個小兔崽子再撕一次了。」
接著,他又從兜里取出一張銀行卡:「這裡有點錢,剛好是黃榮忠從基金會裡剋扣下的那部分,一分不多,一分也不少。你也許不需要這筆錢,但大概是有人需要且等不及的。」
夏斯弋一怔。
他知道,鍾伯伯說的是還在等待移植的謝青隨母親。
原來,鍾伯伯什麼都知道。
中年男人沉默地抬起眼鏡架回鼻樑,那些隱約透出的人情味遽爾收攏,與眉眼間的疲態一併重新掩藏進精明銳利的眼神之中。
他從沙發上站起:「我還是不贊同你和鍾至的事,以後也不會。不過我懶得攔了,樹立共同的敵人只會穩固你們間的連結,我沒必要做這些適得其反的事。」
他輕嘲道:「自以為堅固的感情罷了,時間會代我驅散這份你們認為的得來不易,我就不必費工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