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盛懷猶豫不定。
譚枳明又道:「也讓小麓多陪陪明薇,不好嗎?」
江麓的生活中終於有了除鋼琴之外穩定存在的事物。
他認真地去做一個合格的高中生。
儘管江盛懷不會在乎,他成績如何,什麼名次,只偶爾介意學習的時間是否耽誤了練琴的進度。
*
這種認知其實會令江麓難過,但他不想表現出來。
商泊雲沒放過他臉上細微的表情。
不坦誠這一點倒是貫穿了江麓的十七歲和二十六歲。
不坦誠也沒什麼關係,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但我覺得很重要。」商泊雲說。
江麓微怔,就聽到商泊雲漫不經心道:「都看到我們一塊兒學習了,要是你的物理考得不好,我的面子往哪兒擱?」
江麓忍笑道:「那也是。」
「同理可得。我的英語如果還是只有七十二,你不會覺得挫敗嗎?」
「還是會的。」他想了想,自己教得很認真。
「所以,以己度人。」商泊雲笑意粲然,又露出了那顆尖利的虎牙,「我很在乎,江麓。」
沒有叫他「小江老師」或是「江麓同學」,商泊雲看著他,直截了當地喊他的名字。
斷句是門很奇妙的學問。如果商泊雲再說的快一點兒,就可以當作是「在乎江麓」。
沒待江麓反應過來,商泊雲將一個巨大的藍色燙金信封從書包里翻找而出。
淺色的鈴蘭開在上面,如果忽略右下角畫得如同一輛豬的哈士奇,這是個很精緻的信封。
就是沉了點。
「這是什麼?」
商泊雲面不改色:「情書。」
「……?」江麓扶額,「都說了那是演奏會……」
「不收嗎?」商泊雲釀的醋只會遲到,但絕不會不到,「嗯,學長?」
他俯下身來,那雙淡棕色的眼睛裡倒映著江麓清雋的面孔。
江麓對於商泊雲的好勝心早有認知。
他將信放進了書包里,微微笑道:「收啊。以己度人不是嗎,商老闆?」
被反將了一軍。
如果不是他耳尖通紅,商泊雲險些要以為江麓的身體裡,也是一個二十六歲的靈魂。
十七歲的江麓,對於來自同性的「情書」並沒有什麼抗拒的反應,但這份遊刃有餘,卻沒有太多不同。
商泊雲克制住了自己內里的蠢蠢欲動。
他磨了磨後槽牙,直起身來。
校門就在前面,江家的司機還記得自家少爺的這位同學,詢問今天是否也要順一段路。
商泊雲揮了揮手,道別的樣子漫不經心。